“哼哼，终于露出本性了啊。”
阳光撒过碧玉葱葱的森林，在泥土上投下了斑驳的树影。明明是常见的自然风光，却硬生生地被几抹突兀的血色染红了。
四处尽是倒下的身体，耳边传来同伴们痛苦的呻吟，金川透被人捏住领口，死死地压倒在地上。
他身上早就青一块紫一块的，受了不知道多少伤，可面上却无丝毫惧色，依然似笑非笑地，盯着眼前这个暴怒的人。
“冷血，凶恶，嗜杀，只有在伤害人的时候，你的眼神才看起来是活的，早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没有人气。现在看来果然果然，你根本不是什么人类，不过是个只知道杀戮的野狗罢了。”
金川透勾起一边的唇角，挑眉道：“你说，如果姐姐看到你这个样子，还会把你当成自己亲爱的弟弟来看待吗？”
“闭嘴，你闭嘴！”
芥川愤怒地大喝，手指紧紧捏着金川透的领口，瘦削的手臂上青筋暴出。
罗生门的黑影在身后不断蠕动，似乎在随时等着将眼前的人一下击杀。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那个人说过喜欢在下，会一直陪着在下！她做到了！她以后也不会食言的！”
“喜欢？”
闻言，金川透却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直接笑出了声。
“果然还是不懂啊芥川君，那个人，可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别说喜欢了，她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你。”
“你只是一个要照顾的弟弟，是她在这世界上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她眼神虽然望向你，但里面却是虚无的，不仅是你，所有人都是一样。谁都不知道她的眼睛究竟聚焦在何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金川透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你也发现了吧，那个人，自始至终都只把你当小孩，却从没想到，你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男人，甚至也对她产生了……”
“咚！”地一声。
一个拳头结结实实地揍到了金川透的脸上，刹那间，他嘴角都溢出了血丝。
可他却毫无吃痛的感觉，反而摸着那个伤处，勾唇笑了起来。
“生气了？果然是被我说中了吧。我早就发现了，你看她的眼神可不是什么弟弟看姐姐的眼神，那眼神，分明和我的一样，充满了阴暗的独占欲和侵犯欲！我知道的，你肯定对那个一心把你当弟弟看的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闭嘴，你闭嘴！”
“怎么了，这不是很好嘛？反正我也发现了，你们根本不是亲姐弟，只是曾经一起流浪的伙伴而已吧？那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就算喜欢她不是也很正常吗？毕竟她那么好看？身材也是……你不知道吧，镇里的好多年轻人都暗恋她呢。是你，只要你说出来的话，她肯定……”
“吵死了！”
芥川被一言一语逼得早就失去了耐心，不等金川透说完，就又是一个拳头招呼了上去。
随后，拳头变成了倾盆的雨点，一刻不停地落在金川透的脸上。
终于，对方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遍体鳞伤地倒在地上。只能用那虚焦的眼神似有若无地注视着他。
不知为何，明明已经奄奄一息，可金川透看向他的眼神里，却依然充满了嘲讽一般，让芥川莫名羞恼，仿佛心中所有阴暗都被他看在了眼里，无处遁形。
“闭嘴，闭嘴啊！”
明明对方已经说不出话了，芥川却还是像在和什么对抗一般，又一次怒吼出声，罗生门紧紧缴在金川透的脖颈，似乎下一秒就要夺走他的性命。
他不禁想到了凛叶，想到了五年前贫民窟的初见，想到她望向他温柔的眼睛，想到她在敌人那里大快朵颐的场景，想到她触摸自己时手掌心暖洋洋的温度，想到在夜色中，她睁着那紫色的瞳孔，轻轻对他说“喜欢”。
他又想到这些年里他们的奔波，想到她兴冲冲向他们介绍房间的表情，想到她给他们带的便当里偏咸的口味，他想到凛叶在便利店趴着睡着的样子，想到她洗完澡单薄衣服下的曲线……
想到她不论多疲惫却一如往常的笑颜，想到她在那次吵架后，眼里溢出的泪水……
不知何时，凛叶早就填满了他的生活，让他没有丝毫多余的空位来装别的东西。他无法不去看她，无法不去在意她，不论如何挣扎都无法离开她。
芥川憎恨着这样的自己，可他原本就是个在底层的野狗，生命比垃圾都轻贱，连尘埃都不如。
他在无人知处孑孓独行，本来也会在无人知处独自死去，可她却出现了，她喊了他的名字，她拉住了他的手，她把他当成人类，给了他一个家。
到最后，快乐是她，悲伤是她，不堪是她，可幸福，也是她。
明明是一家人，要一起生活的，可如果对她产生那样的想法的话，不就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吗？
芥川紧紧抿着唇，又想到金川透嘴里说出的那些话……
他多么不甘，多么不想承认，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不管他如何尝试拒绝，自从他第一次因为凛叶的举动而掀起心中波澜后，一切就无法停止了。
“怎么，不动手吗？”
不知何时，金川透恢复了些许意识，他看着芥川因为思绪而青一阵红一阵，不断变化的表情，又火上浇油道：“如果此刻不解决我，回去之后，我就又会对姐姐出手哦~”
“！”
闻言，芥川迅速从回忆中抽身，他浑身陡然间杀意暴涨，束缚着金川透喉咙的罗生门就要锁紧——
“芥芥！”
一道熟悉的声音，停止了他的动作。
“不行啊！芥芥！”
看到眼前的场景，凛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连忙跑了过来。
“快松开他！他这样会死的！”
“你……”
芥川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人，可表情却马上变换，下一刻，他的眉头就被狠狠地蹙紧，原本空洞的眼神都在顷刻间变得凶猛。
“我的事你少管！”他撕扯着嗓子大喊。
“不行！”
眼看芥川真的要将金川透置于死地，凛叶忙扑了过来，用身体挡在了金川透身前。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你不能杀他！”
“啊咧，姐姐，你来救我了？”
一边，金川透笑着看向她，惊喜道：“好，好开心啊……”
“废话！我肯定会救你啊！”
凛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
因为她的一句话，金川透毫无血色的脸上就瞬间浮现出了幸福。
眼前的一幕是如此刺眼，见状，芥川身上的杀意再次暴涨，可这一次，凛叶直接死死抱住了金川透的身体，不仅如此，芥川还眼尖的发现，那平时只会出现在凛叶自己身上的绿苗，不知何时，居然盘上了金川透的身体。
“你居然要袒护他吗？”
芥川不可置信地望着凛叶，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孩一样质问：“为了他，连在下也不管吗？”
“我是在保护你！”
凛叶大吼一声，随即笔直地望向他。
“芥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伤害别人是不对的，是不行的！因为这样，这样会伤害你自己啊！”
“我知道你不屑现在的生活，不屑我给你的一切，可是我没办法啊！
安稳的生活，平凡的日子，和同学打打闹闹上学，普通到乏味的每一天，这是我能想到的给你最好的东西了！我知道我是个没用的姐姐，可除此之外，我别的都想不到了啊！”
芥川也吼了回来：“在下从来都没有要求过这些！在下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付出！”
凛叶眼中浮现出泪意，嘶吼着剖白：“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也没办法了啊，芥芥的心我真的读不懂啊！可是我很努力了，为了芥芥每天起早贪黑赚钱，努力保持笑脸，努力让你们开心。也许你觉得我很啰嗦很烦，可我也只是想用我的方式关心你啊！”
“芥芥，你知道吗，如果你杀了这个人，我们就没法像以前那样一起生活了！可能你觉得没什么，但是对我来说，和你一起生活的日子，真的很开心很宝贵，我想一辈子都这样啊！”
不知何时，凛叶的眼中已经全是泪水，她颤抖着声线，哭着对芥川说：“求求你了，不要去那边，回到我这里吧……”
“……”
仿佛陡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芥川原本还紧紧抓着金川透的手腕一松，罗生门也从他身上滑了下来。他无力地跪坐在一边，脑袋都颓然地重重垂下。
“姐姐。”
微风拍打树叶，森林深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
在场几人沉默许久，芥川低着头，突然叫了一声。
“嗯？”
好久没有经历这样凶猛的情绪爆发，凛叶喘着气，抚着上下起伏的胸腔，声音里都仍旧充满了哭腔。
“你……喜欢在下吗？”
芥川缓缓抬起头，却莫名地不敢直视她，那模样，竟罕见地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当然喜欢啊！”
凛叶有些生气地皱眉，“不喜欢的话还这样养着你？我又不是抖M……”
“哈……”
芥川十分罕见地笑了一声，可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里，却氤氲着莫名的苍凉。
“那……你会永远陪伴着在下吗？”他又沙哑着问。
“当然会了！”
凛叶很快拍着胸脯保证，“不过你这话不能说得太绝对，有事出门之类的不算哦！”
“嗯。”
芥川点了点头，随即转眸，看向她。
他眼神难得温柔，可吐出来的句子却还是威胁：“那在下就勉强信任你，如果，胆敢愚弄在下的话，就……”
“就杀了我行吧？”
凛叶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一直说这种偶像剧一样的誓言，是想给我立flag吗……”
她有些不满地嘟囔着，可下一秒，一道影子却猛然朝她扑了过来，让她一下子失去重心倒了下去。
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躺在了森林潮湿的土地上。
身上是紧紧贴着的芥川单薄的身躯，鼻尖是他近在咫尺的呼吸，他的双臂像绳索一样紧紧束缚住凛叶的全身，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凛叶睁大眼睛，有些闹不清现在的状况，下一刻，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在她脑海中响起。
‘叮——芥川龙之介好感度＋50，现好感度100！恭喜宿主攻略成功！’
‘任务《□□大人的心尖宠》已完成，今生寿命已扩展，恭喜宿主！之后请尽情享受余生。’
什，什么？
任务成功？好感度百分百？！
凛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攻略成功的声音的确传达到了她的脑中。
突如其来的喜讯让她无暇反应，只能愣愣地睁着眼，推了推那个把她紧紧抱住，压到在身下的人。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她一脸呆滞地问。
芥川把头埋进凛叶散落的发间，似乎正贪婪地吸取着她的气味，闻言，却头也没抬，只是低声道：“抱歉……”
“可能是因为，太喜欢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