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芥雏子来说，如非必要她不打算让唐玖安现在就缔结契约。倒不是说她是啥boss全推才会开宝箱的究极守旧派，不谈远早于预计的令咒激活时间与莫名出现的圣杯之滴，芥雏子只是非常确定一件事：

既然那群底线比她这个非人还多变的家伙都没抢先注册，那唐玖安和迦勒底间至少有一个出了点问题。

哪怕转化为了英灵，这位完全不把肉身当回事的真祖依旧秉承了之前“遇事不决自个爆”的行动方针。——但唐玖安和她不一样。

就像最弱小的孩童也能无意识扯断蝴蝶翅膀，一旦她通过契约向唐玖安汲取魔力，目前毫无魔力可言的麻瓜御主被抽干生命力只是时间问题。一贯风风火火脾气暴躁的精灵种压榨出自己仅存的那点耐心，在发现唐玖安手里的圣杯之滴是个除了权能高剩下全都低的花瓶探测器后，这个近战法盲开始咬牙切齿地自学起供魔回路……

事实证明，芥雏子就差摁着唐玖安脑袋往里刻“瞒着迦摩”思想钢印的行为自有她的道理。真祖或许不懂人心，但她略懂神经。对于以上所有顾忌，看着麻瓜御主，迦摩的反应是——

单独显现技能就是用在这种时候的啊混蛋！

虽说先兽羽化未半而中途被打哭，但这位没有越挫越勇反倒越挫越谐的前兽阶依旧掌握着哪怕脱离御主供魔，也能够行走世间的能力。加上迦勒底的远程供电，只要没有一个上头宝具连发，她足够让唐玖安零元购战力到通关——再者不还有令咒吗！

还没被禁魔拉进他人熟悉领域毒打的迦摩此刻还是个一心契约的天真英灵……她带着前兽阶的自信给唐玖安仔仔细细来了场英灵小百科，其中私货数不胜数。一场课外班听下来，别的基础知识不说，唐玖安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迦摩大概属于或者曾经是兽阶的神明系从者。

第二，她真的很讨厌湿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成为御主，但像你这种没魔力没知识没后台的家伙，别说获得圣杯实现愿望了，根本就是第一个死掉的炮灰配置。”

私货归私货，公事归公事，在检查唐玖安手里空有权能的圣杯之滴后，迦摩也得出了与芥雏子相似的结论——即这人在正经魔术师手里完全就是个肥羊。

“……嗯咳。考虑到同学一场，我姑且暂时充当一下你的从者，以防哪天老师在台上宣布你永久退学——不过先说好，我可不打算再因为那些黏黏糊糊的问题拉弓了，恋爱咨询这种事更是绝对一定完全禁止！”

虽说私货夹带过多，但最后迦摩还是瞥了眼远方的教学楼，不情不愿地别过脸补充：

“要是之后我不在你旁边的话，你就去找那个什么……学生会会长好了。你知道的吧，芥雏子？她会帮你的。”

“唔，”听了个云里雾里的唐玖安努力捋清脑子，试探着问迦摩：

“我知道芥前辈……她也是英灵？听说她的剑术很好，所以她就是你刚刚提到的剑士——”

“啊，她是暗杀者。”

唐玖安：？

把全场人包括自己都炸碎的暗杀吗，你们英灵的暗杀方式是不是有点过于狂野了啊！

唐玖安重整旗鼓：“迦摩你刚刚提到了拉弓，想必你就是弓兵职介——”

“嗯？我也是暗杀者啊。”

唐玖安：……

唐玖安：彳亍。

建立链接的感觉略有些……奇妙。哪怕是她这种开法伤全靠物理属性的选手，也在契约成立时触碰到了链接的存在——就如芥雏子之前说的，“多出了些什么”。

她们成为彼此参与这场游戏的资格，负担彼此的命运，共享彼此的胜利。唐玖安的手指压在掌心，刚刚圣杯之滴从那丝滑没入，背面的红纹微微发烫，引导她碰触神秘。

“……然后你就用你的能力干这种事吗，话说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吧，你还记得你当时和我说有很重要的愿望要实现吧？”

与其拿到圣杯来做这样那样的事，不如干脆来攻略我，然后一边撒娇一边说“拜托了迦摩大人，为了能实现愿望我什么都会做的”——之类的话，姑且对于恋爱还是有些令人不快的自信的爱神，当然是完全不会说的。这种事在心里想一下算了，她只是着急又不是真傻……她就是单纯担心眼前这人是真傻。

迦摩思路清晰得跟阳光直射似的：有探测就用，没能源就抢。敌明我暗，能打就打，不能打就偷，偷不到就偷袭，圣杯战争嘛，不寒碜。她要考虑的是怎么打出水平、打出风采、打到唐玖安觉得和她契约简直是三世福分，然后顺理成章地拿下圣杯，并以此为由向御主提出一些过火得恰到好处的小要求，达成俗套的happyending……而这一切想象的前提，是唐玖安没有消极怠工。

“唔，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愿望既重要又急不来。”

唐玖安第五次把手里还在挣扎的猫撕下来，递给树下小心兜住它的同学，获得了她们拿来引猫下树的冻干和终于刷出的【您的敏捷属性极大提高】系统提醒。

就着这棵树翻出学校，拎着一袋子东西，踩着几个男生的脑袋翻回来。无视下方底盘过低的叫骂声，放下手里拎着的女孩，修好被他们破坏的栏杆——这次她没有选择领取奖励，而是把路边捡来的支线随手删除了。

毕竟一方面哪怕她没来，几秒后也会有正义的棍子落在他们头上；另一方面……照顾这孩子照顾习惯了，这次她要干的不是人事，大家离远点对彼此都好。

从墙头跳到礼堂横梁上，skip掉早就听完的对话流程，速食连连看给学生，颜料看图填色进海报，灯管电线结对到顶棚，在尽显玩家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精髓的同时，也把【副会长是不是在包里创世纪了】这种对游戏背包和读档功能的刻板印象在学校进一步发扬光大。

和厨师攀谈，在得知前几天偷走鱼干的猫被唐玖安抓捕归案后，厨师高兴地送了她一张餐券和可回血的不明肉干x2，游戏送了她被猫蹭过的鱼干x5，她看着鱼干回收价格自己产生了“这肉干能回血是不是因为出的是大师傅血”的阴暗想法x1。

帮忙清理后厨时看到正摸索口袋的老师，上前询问，得知对方非用餐时间跑来开小灶，心虚着急下鱼是摸上了钱包跑丢了。代付餐券后，得到教工好感x20，以后有事情找她的大饼x1。

根据这位年轻又健谈的老师透露出的路线，倒转回去发现正撕吧在一块的一猫一狗。鱼干给猫冻干给狗，猫叼给她一把还坠着小挂件的钥匙，狗身上则弹出了【它将乐意帮您放牧校内人员】的系统通知。

用钥匙打开学校的档案室，进度条开始缓慢移动，时不时出现一个需要手动点击的随机判定条。翻完资料，确定那天修灯管时顺手掐断的电线还在兢兢业业地为监控损坏贡献力量，唐玖安点掉面前弹出的狗头，用一根鱼干雇佣猫猫把钥匙叼到保安室的失物招领处，自己溜溜达达走向校门口。

一切都发生的很快，不管对哪一方来说。

在保安被猫吸引注意时，完全没把戒备放到【非咒术师女性】身上过的天龙人术士，吃到了自己记事以来最大的一个亏。

女生有着平淡无奇的气息和安静逸散的微薄咒力，普通到别说兴趣，连注意力都懒得放到她身上。就像大部分人一样，禅院直哉也很难想象，大白天、校门口、旁边有人的前提下，这样一个人会在与他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骤然出手扣住他的脖颈，面不改色地把他拖进阴影！

不是不想发出声音，只是他能感觉到看似轻飘飘压在他喉结上的手指扣得多牢固，他的声带颤动的前一秒，对方手底下就能多出一团烂肉。汗水顺着他鬓角滑落，禅院直哉死死盯着那张掩藏在兜帽阴影下的脸，大脑疯狂地思索：

对方是谁？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行踪？是被家里的什么人泄露了吗，该死的，快想，想怎么能打动她！

他拼尽全力露出一个近乎讨好的笑容来展示自己的无害，哪怕他心底的怨毒早就沸腾滚开。只要她松开一秒，只要给他一个机会……

思维突然戛然而止。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唐玖安一手挟持着他，一手从包里摸出来了几根比手臂还长的铁栏杆，然后慢条斯理地徒手把栏杆扭弯了……在唐玖安用这玩意把他扣墙上时，他的脑子已经彻底宕机。

“其实直接□□手上效果可能更好，但毕竟是学校，就不见血了。”唐玖安松开手，最后一根还带着锈迹的栏杆抵在禅院直哉胸口。她挺平静地举着这玩意，说出了非常不妙的话：

“问你几个问题。回答一个拔一根，答错一个我掰你一根手指。别担心，我有点测谎的小能力，冤枉不了你。”

“第一个问题。你们家三代内直系的名字，背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