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霍格沃茨,爱得莱德一秒钟也不想多待。她每天都要听各种各样的人在她耳边细数布莱克的家族史——全家都是食死徒,没有一个好人。那都是些添油加醋的谎话,但没有人敢亲自来和爱得莱德聊一聊事实是怎么样的。
“我早就说过,那些人的家庭构成让他们不可能理解我们高贵家族间真正的信仰,你就是不听,还帮着他们。”马尔福趁着爱得莱德身边没有其他人,小跑两步赶到她的身边。
上课铃就快要打响,走廊里只有零星几个疾步穿梭的学生,他们没有功夫停下来留意这两个人的对话。
爱得莱德来迟了,拉文克劳的朋友们早就到了教室,否则马尔福也找不到如此绝佳的机会。
“你闭嘴吧,都是因为你。”爱得莱德心中怨恨他那天晚上在礼堂说的话。
怎么马尔福就是不肯放过她?
“得了吧,即使我不说,你觉得其他人没这么想过吗?他们只是在背后议论罢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至少你知道他们的想法了。”其实马尔福说的一点也没错,只是爱得莱德忘了,她忘了从入学的第一天开始,就不断地有人因为布莱克这个姓氏投来奇异的目光。
可她不可能承认马尔福说得对,所以在走到黑魔法防御课教室时,她一声不吭地钻了进去。
教室里,曼蒂正扭着脖子看向门口。见爱得莱德走进来,她立刻抬起胳膊挥了挥,招呼爱得莱德坐过去。
“没遇上什么麻烦吧?”迈克尔在爱得莱德入座时瞥见了她有些下垂的嘴角。
“没有。”而她只是本能地摇了摇头。
好在身边这些朋友还是支持她的。爱得莱德整理了一下心情,把课本摊开——她不能让卢平察觉到她的情绪。
可是直到上课时间到了,卢平依然没有出现。正在大家小声讨论着原因时,斯内普教授拖着他那黑色的长袍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两边的窗户跟随着斯内普教授手中抖动的魔杖一个接着一个关上,教室里立刻暗了下来,讲台下响起一片哗然。
“咳!”斯内普教授来到学生们面前,轻咳一声,抬眼看向一个个疑惑的面孔,“这节课由我来上。”
四下里寂静无声。
斯内普教授似乎不给大家提问的机会,开口询问卢平的教学进度。
爱得莱德没有回应,她怔怔地垂下眼睛,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什么。
突然一声响动,门被从外面推开。哈利迟到了,他匆匆走进教室,惹得大家都一齐看向他。
“这堂课十分钟以前就开始了,波特。所以我认为应该给格兰芬多扣掉十分。坐下。”斯内普教授拂袖回到讲台旁,眉头微蹙。
哈利没有动弹,有些叛逆地质问道,“卢平教授呢?”
教室里的气氛简直降到了冰点。爱得莱德也抬起头来看向斯内普教授,眼里却比其他好奇的学生们多了一分不安。
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答案。
“他说他今天很不舒服,不能来上课了。”斯内普狞笑着说,“我好像叫你坐下的吧?”
可是哈利还是待在原地没动,“他怎么啦?”
斯内普的黑眼睛闪闪发亮,“没有生命危险。格兰芬多再扣五分,如果我必须第三遍叫你坐下,就扣五十分。”
哈利慢慢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斯内普环视着全班同学,“在波特打断我之前,我说到关于你们所学过的内容,卢平教授没有留下任何记录——”
“对不起,先生,我们学了博格特、红帽子、卡巴和格林迪洛,”赫敏敏捷地说,“正准备开始学——”
“安静,”斯内普冷冷地打断了她,“我没有提问。我只是批评卢平教授的教学缺少章法。”
爱得莱德有些吃惊,呆滞地望着斯内普教授,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赫敏态度这么差——事实上她知道斯内普教授向来对格兰芬多格外严格,只是亲眼见到仍然会觉得有些发怵。
“他是教过我们的最棒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老师。”迪安·托马斯大胆地说。其他同学也纷纷小声表示赞同。
斯内普教授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气势汹汹。
“你们太容易满足了。卢平教授并没有给你们增加什么负担——我认为一年级学生就应该有能力对付红帽子和格林迪洛了。今天我们要讨论——”他哗哗地翻着课本,一直翻到最后一章,“——狼人。”
“可是,先生,”赫敏似乎没法控制自己了,不顾一切地说道,“我们还不该学习狼人呢,现在应该开始学欣克庞克——”
“格兰杰小姐,”斯内普只是用一种平静得令人恐惧的声音说,“我好像记得教这堂课的是我,不是你。”
这时,爱得莱德举起了她的手,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刺眼。
迈克尔和曼蒂都有些讶异地看向她——他们知道爱得莱德向来十分敬重斯内普教授。
“布莱克,你想说什么?”斯内普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她,似乎在等待她会说出什么话来。
“可以不学狼人这课内容吗?我认为我们还没有到需要学习狼人的时候。”爱得莱德自有她的原因。
“可是我觉得大家非常需要具备识别狼人的能力,以便在遇到危险时弄清楚自己在面对什么生物。你说呢?布莱克。现在我叫你们所有的人都把书翻到第394页。”他又扫了一眼全班同学,“所有的人!快!”
同学们愤愤不平地翻着白眼,一边小声嘀咕,一边翻开了课本。
“你们有谁能告诉我,如何区别狼人和真狼?”斯内普问。
大家都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地坐着,只有赫敏例外,她又像往常那样,忽地把手举得老高。
“谁能回答?”斯内普没理睬赫敏,继续发问,他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让人脊背发凉的狞笑,“难道你们是说,卢平教授没有告诉你们这两者的根本差别——”
“拜托,先生,”赫敏仍然把手举得高高的,说,“狼人与真狼在几个小地方存在着差别。狼人的口鼻部——”
“这是你第二次擅自发言,格兰杰小姐。”斯内普的目光冷漠,甚至不愿在赫敏身上停留,“因为一个令人无法容忍的万事通,格兰芬多再扣五分。”
赫敏脸涨得通红,把手放了下来,眼泪汪汪地盯着地面。格兰芬多的同学都气呼呼地瞪着斯内普。
“好了,布莱克,你说说看。”斯内普把问题抛给了爱得莱德。
这或许是个让拉文克劳加分的好机会,大家都期待地看向她,好像觉得她一定能回答上来这个问题。
可是爱得莱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教授。”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斯内普并不在她这里浪费时间,转而在黑板上简单地板书起来。可他并不打算轻易放过爱得莱德。后来的所有问题,斯内普都要单独问她一遍。
等到下课铃终于响了。斯内普教授问完爱得莱德最后一个问题之后,轻声说道,“希望你可以记住今天我问你的所有问题。”
他再一次挥动魔杖,教室里的窗户立刻打开,“每人写一篇论文交给我,内容是如何识别和杀死狼人。我要求你们就这个题目写满两卷羊皮纸,星期一早晨交。”
这令人窒息的黑魔法防御课终于结束了。
爱得莱德抱着课本跑出教室,朝卢平的办公室跑去,可是那里面空空如也。
她刚迈出办公室的门,皮皮鬼便从她头顶飘过,挤眉弄眼地对她说,“新教授在他的教工宿舍。”
“谢谢你,皮皮鬼。”爱得莱德顾不上皮皮鬼的回答,一溜烟就把他甩在了身后。
等她推开卢平虚掩着的宿舍门,心里却像是被针刺痛——卢平正靠在他的床上,脸色苍白,一点生气也没有。
爱得莱德来到他的床边,他才勉强睁开眼,挤出了一个微笑。
“你没有好好喝斯内普教授给你的药吗?”爱得莱德在床边坐下,她还从没见过卢平这么虚弱的样子。
“喝了。别担心,我只是前几天太累了。”卢平甚至没力气说出这几个字。
爱得莱德从校袍的内侧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巧克力放在他的床头,“希望它能让你感觉好一点。”
“谢谢。不是还有课吗?别迟到了。”卢平平静地望着爱得莱德。
她点了点头后站起身来,“我下课了再过来……”这样子看上去根本不像没事,爱得莱德又怎么会放任他这样自己难过。
她再三确认卢平的情况暂时没有危险之后,才肯离开这里,轻轻地关上了宿舍的门。
“布莱克……”
爱得莱德闻声回头。
是韦斯莱双子从塔楼经过,他们手里拎着扫帚,看上去刚刚训练结束。
“你们好。”她回答的语气显然没什么力气。
弗雷德紧张地发问,“你是不是最近有些太累了?不仅仅是因为学业……”他自从那晚在礼堂之后,就没找到机会询问爱得莱德,“还有……马尔福那天说的……”
乔治敏锐地看向爱得莱德,怀疑这样直白的提问是否会惹得她的反感。
可她的表情甚至已经无力做出什么反应,“你是说小天狼星·布莱克的事?”爱得莱德只是抹了抹有些发红的眼角,她已经太累了,身心俱疲,“我没有做那种事,也不会管别人怎么想我。”
“只要你说没有,我就相信。”弗雷德的回答掷地有声。
爱得莱德终于直视那双蓝色的眼睛,鼻头有些酸涩。他的面容与其说是坚定,倒不如说是如释重负,好像确定爱得莱德的一如既往是一件令他心安的事。
他们就这样四目相对了许久,爱得莱德还是吞吞吐吐地问出口,“你是……弗雷德?”这或许是她第一次亲口询问他们的身份。
难道她又没办法确认双胞胎的不同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乔治心里清楚。
她只是在希望是弗雷德说出了这句话——尽管是潜意识中。
“乔治说:他也一样相信你。”乔治抬起手在爱得莱德的脑门上轻轻地弹了一下,“你现在状态可真差,最好把脑子里的东西清空一下。不跟你唠了,我们需要去冲个凉。”
爱得莱德这才露出了浅浅的微笑,摸摸自己有些发红的额头,“魁地奇比赛加油。”
“谢谢!”双胞胎齐声说道。
“到时候记得来看哦。”弗雷德又补充了一句,便勾着乔治的脖子,继续朝原本的目的地走去。
可是第二天的魁地奇比赛,爱得莱德还是没有出现在看台上。这个关头,她只想好好照顾卢平。更何况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她出现在人多的场合——有些人认为那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弗雷德把头伸出更衣室的门,用望远镜费劲地在拉文克劳看台上巡视了一遍又一遍。
“她没来?”乔治换上了魁地奇球衣,眼看着弗雷德有些泄气地把望远镜胡乱扔在长椅上。
“可能只是学习太忙了……”弗雷德强迫自己不去深思,烦躁地抓了抓自己被淋湿的头发,随手将上衣换好。
可是他还是想不通,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她肯定不喜欢我,至少没有喜欢学习那么喜欢我!”
乔治无奈地摇摇头,“她要是不喜欢你的话,你还要坚持吗?”
弗雷德还没来及答话,更衣室的角落处突然传来柜门合上的声音。
“我说!”奥利弗·伍德掐着腰看向他们,他俨然已经穿戴整齐,好像下一秒就可以上场了,“谁能行行好告诉我你们到底在说谁?已经快五分钟了,你们到底还穿不穿衣服了?”
乔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弗雷德这才看看自己刚刚穿上的上衣,又看看乔治还提在手里的裤子。再耽误魁地奇比赛就要结束了。
魁地奇球场的方向时不时传来几阵欢呼,就连在塔楼里都能听得见。爱得莱德坐在卢平的床边,目光仍然集中在窗外连成线的雨滴。
好在卢平的情况已经有些好转,脸色也好看多了。
这场比赛以摄魂怪袭击哈利告终,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塞德里克也因此可以抢先一步抓住金色飞贼。紧慌失措的教授们一起把哈利送去了庞弗雷女士那儿,其他队员也全部回到更衣室,把他们湿漉漉的球衣脱下来。
“其实想想看也可以理解……”乔治把上衣甩在一边,上半身衤果露的皮肤暴露在清冷的空气中使他不禁打了个冷战,“这么糟糕的天气谁都不想出门。你难道希望她被淋成落汤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