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社员中岛敦很慌张。
他每天都过得局促不安,仿佛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下一秒就要被偷走。
作为白虎的异能者,即异能力【月下兽】的拥有者,他其实只是个自卑的刚从孤儿院逃出的孤儿,和月下兽那威风凛凛的名号不太匹配,和他“七十亿”身价也不太匹配。
因为生计上的困难和眼前的麻烦,他加入了武装侦探社,在社员太宰治的介绍下。
入社之后,他本人的存在给侦探社添了不少麻烦,包括但不限于港口黑手党接连的骚扰绑架以及他一意孤行地要拯救港口黑手党的杀手少女泉镜花。
所以,少年中岛敦很愧疚,很不安。
但,尽管自己也是个局促不安的新人,他还是尽力用自己浅薄的知识为比他更新的社员泉镜花提供指导。
虽然泉镜花看着比他沉稳多了。
侦探社这几天事情不多,只有社员国木田独步在电脑前敲敲打打,其他人都在各自忙各自的私事。
中岛敦帮不上忙,但他总觉得在一边站着不太好,在孤儿院,这样要被骂的。
中岛敦看着地板,灵机一动——我可以打扫卫生啊。
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之后,中岛敦瞬间变得干劲满满。他找齐清扫工具,然后,开工!
打扫,打扫,打——
他遇到了一个困难。
吃零食的江户川乱步,这个26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爱吃零食,波子汽水和粗点心是他的最爱。但同时,他也是武装侦探社最厉害的侦探,异能力【超推理】,找到真相对他而言和吃粗点心一样简单。
江户川乱步随意地啃了一地零食渣,脚边都是零食包装袋。对此,他的回答是:“哎呀,等我吃完了会去捡的。”
可信度存疑。
江户川乱步眼睛一眯:“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件事,作为交换,你帮我扫掉垃圾吧。”
中岛敦谨慎地问:“乱步先生,你没有在敷衍我吧?”
江户川乱步不满地嚷嚷道:“怎么会,我可是名侦探!我保证,这件事绝对物超所值,绝对是你会感兴趣的事!”
他忽然压低声音,凑到中岛敦耳边:“我会给你一个线索,后面的真相,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中岛敦仍然是云里雾里,但乱步说到了这个份上,不给面子实在不好啊,于是白虎少年应下了。
清扫完垃圾,乱步告诉他:“线索在办公室旧信堆里,是两年前的一封匿名信,如果再不去看,就要被国木田打包扔了。这样,你就再也没有机会知道这个秘密了哦。”
中岛敦打扫完,整理好打扫工具,才慢悠悠地去找旧信堆。
好多信啊!
看到眼前堆成山的信件,中岛敦想直接掉头离开,但是,想到乱步说的话,他咬咬牙。
找了有半堆,他已经有些累了。
到底哪封是两年前的匿名信啊,会不会这信早就没有了,乱步先生记错了?
不,不会吧?
“你在干什么?”泉镜花拿着棒棒糖走过来。
中岛敦如实转述了乱步的话。
泉镜花一口咬碎剩下的棒棒糖,果断说:“我来帮你。
两个人确实速度快了很多,终于找到两年前那封匿名信了。
只是,信上的内容很古怪。
中岛敦看到,登时被吓了一身冷汗。
信上只有一句话,还是用油墨打印的。
武装侦探社:
你们的新社员拿了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还给我?
日期写了,但没有署名。
拿了什么东西? 啊,拿了什么东西,快想啊!中岛敦想起来孤儿院时的事,又是害怕又是慌张。
泉镜花突然拍了他一下,中岛敦浑身一抖,突然想起来最新的社员是泉镜花,还没等他投去担忧的目光。
“诶,日期是两年前的。”泉镜花的语调很平静。
啊,是啊,中岛敦恍然大悟,被这没头没脑又有点阴森的一句话吓到了啊。
两年前是信,那说的是两年前的新社员。
所以是谁,谁拿了别人的东西,没有还呢?啊不,也不一定,中岛敦的思维转换了过来,两年前没还,不代表两年后没还啊。
中岛敦观察着这封信。
油墨打印可能是怕暴露字迹,没有署名是不想暴露身份。
不过虽然没有署名,但可以去查寄信地址诶。
泉镜花看着信纸,沉吟良久,突然冒出一句:“港口黑手党也用的这种信纸。”
中岛敦一个激灵,连忙看了一下信纸,松了口气,反驳道:“这是很常见的信纸,侦探社也用的是这一种呢。”
两人接着便去查寄信地址了。
结果很不好。
寄信地址是一片废弃工厂,也就一年多前没有了,哪怕寄信人曾经在那里,也肯定离开了。
所以,中岛敦看着这封信,有些一筹莫展。
啊,他想到了,可以从收信人调查,信纸上有日期,找那之前刚加入武装侦探社的新社员问问不就又答案了。
先排除宫泽贤治和谷崎兄妹,年龄上看比较有可能的是:太宰治,国木田独步,江户川乱步,与谢野晶子。
出题人江户川乱步首先排除,他不会拿自己的秘密出来交换的。
三选一。
直接感觉上看,太宰先生好像更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但是,这么认定好像太不公平。
“而且现在,与谢野医生和太宰治都不在办公室,所以,只能去问国木田先生了。”中岛敦说。
只是,国木田先生在工作,这样会不会有些打扰啊。
他回头,镜花和信都已消失不见。
“两年前,你有拿人东西不还的经历吗?”镜花直截了当地问。
“哈?”被打断工作的国木田一脸懵,简直是天降不白之冤。
镜花毫不迟疑,举着信递到国木田眼前:“这个日期之前,加入侦探社的是哪位社员?”
国木田见她如此严肃,不自觉地配合起来,一只手托着眼镜,凑近了去看信纸上的日期。
他皱着眉毛思索了一会儿。
中岛敦也赶来,和泉镜花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想起来了,是太宰那个家伙!”国木田将信纸和自己的记忆对上了号,“太宰那家伙入社不久,侦探社就收到了这样的信,总共有三封,这是……最后一封应该,信件内容都是一样的,只有日期不同。”
竟然还有两封。
“所以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中岛敦关切地问。
涉及推荐他入社的太宰先生,他不由得好奇了起来,连续三封,这个要求归还物品的人好像很急切啊。
他是谁?
太宰拿了他什么东西?
后续发生了什么?
国木田却摇了摇头:“只是寄信来,社长转告了太宰,太宰却说不是归还的时候,暂时不用处理,还说那人不会纠缠。确实,除了寄了三封几乎一模一样的信,那人什么都没干。”
“不过这些是太宰的私事,我们都没有多打听,也不清楚太宰私下有没有什么动作。”国木田严谨地说。
中岛敦实在太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东西,一个催着要,一个说不是时候,然后又不要了。他犹豫着开口:“所以,能说是什么东西吗?不方便就算了吧。”
国木田:“其实我当时也好奇,太宰说不算什么秘密,恐怕会让我们失望,然后就直接展示给我们看。”
“是一块手表,不可以卖,也不可以戴的手表。他是这样说的。”
中岛敦默默重复了一遍:“不可以卖,也不可以戴?”
所以这块手表有什么用?
“乱步先生也在,他的话说不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你可以去问他。对了,门口信箱里有没有信件看一下。我要工作了,没有紧要事尽量别打扰我。”国木田聊完八卦,回归了工作,还顺带吩咐中岛敦去取信。
中岛敦想,如果乱步先生愿意直接说的话,自己还用花一天的时间来调查求证吗?
他走到信箱处,取了几封信下来。
这年头,还有人写信。
想到之前那跟恐吓信一样的信,中岛敦浑身一哆嗦,那样的信还有两封,冰冷的纸张,打印的无机质的字迹,简明的要求。
他顿时感到自己的工作很辛苦。杞人忧天地担心起现在收到的信件来。
还好不是。
有几封是寄给侦探社的感谢信,还有一封是寄给太宰的私人信件。
中岛敦把信件分门别类地送好,太宰的信也放到了他的桌子上,用重物压住防止被风吹走。
他那封信摸起来还是有些厚度的,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寄过来。
委托吗?
不会是投诉吧?
太宰时常收到委托人的投诉,特别是女性委托人的投诉,因为他喜欢向女性发出殉情邀请。
不过投诉也会直接写给侦探社,不至于专门写一封长信来骂人,吧?
“呀,敦君,我的信到了吗?”太宰双手放在驼色大衣口袋里,慢悠悠地走过来。
“好贴心呢——”他看到中岛敦专门把信递到他的工位上,还用书籍压住信纸的一脚,马上表达了赞美。
他躬身拿起信封:“敦君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中岛敦瞪大眼:“诶?”
太宰耸耸肩,拉开椅子坐下转了一圈:“那封信还在镜花的手上呢。”
“太宰先生,两年前寄信的人有没有再找你麻烦啊?”中岛敦关切地说。
“哈哈,”太宰治没忍住笑了两声,“安心吧,不过我有预感,那人很快就要来取东西了。”
太宰抬手点了点自己身侧上锁的小柜子。
中岛敦一惊,压低声音:“所以竟然就在这里吗?不过……直接告诉我会不会不太好。”
“哎,我也是怕弄丢嘛,每次入水都会丢掉很多东西,侦探社最安全,所以就锁在柜子里了,只可惜……钥匙丢了。”太宰碎碎念地解释。
“啊?”中岛敦看看太宰,又扭头看看镜花。
太宰先生有时候真是,相当不靠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