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好机会李木栖怎么可能错过，他歪头看向许骜阳，“真哭了？哇哦，来对着镜头比个耶吧。”

许骜阳的恶意值像不要钱一样稀里哗啦给他倒，最后还是没撑住，放了最后一句狠话，“你完了，等着吧，我马上找人挖你的黑料，让一群人冲烂你的评论区，骂死你个狗东西！”

李木栖一听，差点没忍住咧嘴笑起来。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

他皱眉，放软了态度，“求求你不要啊，我最怕被骂上热搜了，我又没有什么背景，想澄清都没人帮我，每次只能在被窝嘤嘤哭泣，那种感觉我真的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许骜阳觉得这下终于踩到了李木栖的死穴，一时间连眼泪都不流了，得意至极，“是吗？那你不把角色还我，就等着被全网臭骂吧！”

许骜阳说完就走，因为他觉得现在局势逆转，肯定用不了多久，李木栖就会哭着来求自己删热搜的。

到时候他要是心情好，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李木栖看着许骜阳远去的背影，满含期待。

这一波空手套白狼，都不用他自己动手，就能赚个大的。

许骜阳真是个活菩萨啊。

刚才是我骂得太大声了，没想到你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李木栖非常高兴地来到了项顺这边的影棚，此时天色已晚，但这边的工作人员们还在忙碌，倒是一群主演已经收工了。

剩下的人要么在剪片子，要么在拍其他素人配角，还忙得热火朝天的。

项顺人不在这，原片导演在，他看见一个略又些熟悉的身影，还以为看错了，“小李？你怎么过来了？”

导演因为李木栖的一场戏拍得太合他心意，现在对他的态度大为改观。

“导演好，我回来再熟悉一下机位，况且这里才是老师办公的地方，我想找找感觉，可以吗？”

李木栖知道导演对他印象不差，没听到恶意值增加的提示音，他是不会主动找茬的，反而非常礼貌。

导演简直要感动流泪，大力支持，“当然可以！有啥不可以的。”

同时他在心里感慨，唉，要是那几个主演能像李木栖一样勤奋就好了，那几个艺人，哼，看见项顺不在就开始摆烂！

因为只有项顺是给他们打分的，学员不是奔着好好拍戏，只是为了赚积分。

导演作为从业多年的老人，从带着一帮神仙打架到见证神坛陨落，他本以习惯，直到看见李木栖，才隐约又找回早些年拍戏的那种感觉。

唉，这年轻人，现在可不多见了啊。

导演决定，明天一定要好好在项顺面前给李木栖美言几句。

有了导演放行，李木栖进入拍摄现场，把自己明天要对的戏都好好过了一遍，直到影棚收工。

顺手的事，李木栖帮着工作人员把主演们白天用过的道具都收了起来，这种事他做起来倒也顺心，一部电影能拍好，幕后人员功不可没，他平时站在荧幕上没法带给他们什么，也只有这种时候能稍加感谢。

“辛苦了。”帮着一个后勤小姐姐把板凳搬过去，李木栖看着她脸上冒的汗，拿了口袋里常备的纸巾给她，“你先擦一下吧，剩下的我来就好。”

小姐姐见李木栖打扮普通，说话又如此接地气，应该是同事。

以前怎么没记得见过这么好看的同事？小姐姐有点害羞，“谢啦，今天我有些不舒服，改天我也帮你。”

李木栖不置可否，把椅子搬好，回宿舍了。

小姐姐喝了口水，跟旁边的后期姐妹感慨，“刚刚那个男生人真好啊，那么多凳子，他全帮我搬完了。”

后期姐妹：“对啊，看来网上有些话也不能信啊，有人还说李木栖耍大牌，演戏不好，还要朝我们发脾气呢。”

“啊？他是艺人？”

“对啊，李木栖，他真的没什么名气，关注他的都是为了多骂他两句，说黑红都够不上，挺惨的。”

小姐姐义愤填膺，“我上网帮他去。”

后期赞同，“以后关于他的镜头，我也打算剪辑得好一些。”

*

第二天的影棚里，一个男艺人正重重地把台词摔在地上。

“为什么临时换人？小阳为了演戏那么辛苦，凭什么说换就换了？”

何暮茜在旁边劝他，“盛星，你冷静点，导演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理由。”

队里的其他几个人也都在，看着盛星发疯没人出声，一是都知道他跟许骜阳关系好，二是他们也不懂为什么导演临时通知换人，今天还要跟他一起拍戏。

最重要的是，许骜阳毕竟是和他们一个队的。

现在他人一走，分数没有了不说，还要插进来其他队的抢他们队的分数，谁的心情都不好。

“这里面一定有黑幕，我要去问导演到底怎么回事。”

李木栖刚一进门，就差点撞上要去找导演讨说法的盛星。

几个人看着他，神态各异，何暮茜挑眉，盛星满脸怒意，倒是陶子楠眼睛亮了一下，差点把师父二字喊出声。

不过她想起现在正处在“一致对外”情况中，垂头丧气地沉默了。

“你们好啊。”李木栖向他们打招呼。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么有礼貌，反而弄得众人没了办法，想好的一筐说辞都用不上。

何暮茜作为队长，先上前一步，“你好木栖，导演昨晚临时通知说，老师这个角色要换人来演，原来是你啊，真是太好了。”

【恶意值+3】

【恶意值+5】

两声恶感度系统提示，积分从何暮茜和盛星的脑袋上冒了出来。

盛星是明着讨厌他，何暮茜是装大度，实际上很在乎自己队员被赶走嘛，隐约有把怨气洒在他身上的意思。

比起盛星这种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李木栖其实更反感非要虚情假意装一下的，不然当初他也不会那么怼柳梓萧。

他握住何暮茜伸过来的手，一脸崇拜，“何阿姨，小时候我是看您电视剧长大的，终于能和您本人说上话了，我真开心。”

【恶意值+10】

【恶意值+15】

李木栖眼睁睁看着何暮茜的笑容一点点凝固在脸上，脸上的崇拜更加迫真，不似作假。

何暮茜率先撒开他的手，强颜欢笑，“呵呵，你们小朋友喜欢看我演的电视剧，我也很开心。”

盛星在一旁还想说什么，被何暮茜使了个眼色，撇了撇嘴，还是憋住了。

“既然大家都在，我看也不要浪费时间了，做好妆造拍戏吧。”

早在选队长的时候，何暮茜就表现出了她非常强的领导能力，现在也亦然。

李木栖没什么意见，拍戏这件事在他眼里一直是在赚恶意值之上的。

几个人很快就做好了妆造，李木栖第一场对手戏就是跟何暮茜拍，还是个爆发力很强的戏。

两人都在顺各自的台词，一时画面状似岁月静好

可是陶子楠在一旁看得有点紧张，悄悄和队友说，“我怎么觉得队长这次好认真啊，背台词的语速都是平时的两倍，而且浑身感觉一股杀气，好吓人。”

她在想的是，这下悬了，队长认真起来很恐怖的，师父到底还年轻，要是接不住戏，等下恐怕又要被骂了。

队友翻了个白眼，“这你都不知道，刚刚李木栖那么没礼貌，上来就叫她阿姨，队长肯定生气了。”

陶子楠：“啊……”

可是何姐确实已经五十多了，师父和她同龄，都是19岁，叫阿姨，真的很不应该吗？

陶子楠没敢说话，一脸担忧地看着李木栖。

导演没给他们太多准备时间，没过一会就蹲好小马扎，摆弄好了摄像机，“开始吧。”

在这场戏里，何暮茜扮演的是教导主任，无意发现了老师患有心理疾病，准备开除他。

何暮茜的实力确实很强，台词记得清晰，眼神也相当具有杀伤力，在她一拍桌子，对着唯唯诺诺缩在那里的李木栖吼完之后，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

导演觉得今天何姐简直超常发挥，镜头对准她脸上的微表情，是真的因为生气而发红、冒青筋。

他很满意，接下来就要看李木栖接不接得住了。

“你以为我想吗？”这是李木栖的台词，他赤红着眼，抬起头，站起身，步步逼近。

“你知道我每天有多害怕吗？你能体会记忆凭空消失的感觉吗？每天早上起来，你会发现自己站在厨房里，正拿着一把刀……而你根本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这些你能理解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在李木栖死死地凝视下，何暮茜发现自己的脚开始不受控地向后躲去。

台本里确实是同样的剧情安排，可心理的想法却独属于自己。

双手掐上何暮茜的脖颈，似是耳语，“你不如猜猜，现在的我是哪个我呢？”

猩红的双眼宛如地狱而来的罗刹，停在脖颈上的双手微微收紧，一股生物受到威胁本能迸发的寒意，让何暮茜的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

正常人不可能有这种眼神。

精神病，他真的是个精神病。

“咔。”

导演激动道：“太好了，完美完美，就保留这一条，演员先休息，让我缓缓。”

“诶？何姐，你没事吧？”

何暮茜管理好了表情，她是不会承认李木栖有演技的，而是撒谎道：“没事，就是早上没吃饭，有点低血糖。”

“刚刚小李的力气也太大了，你就是这么对前辈的？”

何暮茜一个眼神冷冷地扫过去，年长者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可是她的脖子分明连一点痕迹都没有，脸色也没有因为窒息而涨红，实在看不出李木栖哪里用力。

何暮茜用演艺圈老前辈的身份“教育”新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导演组的人见怪不怪，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何暮茜没有事，但没人帮李木栖出声。

何暮茜队伍里其他的队员更是觉得大快人心，跟着七嘴八舌道：“有些人就是没礼貌，这是拍戏还是报私仇呢？”

“何姐的态度多好，你看他，不像是拍戏，像是心理真有问题。”

“不是说他前两年脾气古怪的很，说不定是本色出演……这种人会干出什么事都不好说。”

一时间，耳朵里恶意值增加的提示炸了锅一般响。

李木栖隐晦地勾了勾唇，正打算开口，一旁陶子楠突然出声了。

她明显是鼓足了勇气，伸出手臂给大家看，“我、我觉得何姐是误会了，正常用一下力，都会像我手臂这样红红的，我刚才离何姐很近，什么痕迹都没看到。”

“所以……”陶子楠不敢去看何暮茜陡然阴沉下来的脸，“何姐说不定是血糖低，头晕，有些错觉，或者就是入了戏吧。”

声音越说就变得越小，现场也变得安静了不少。

最后还是导演打圆场，“低血糖确实不好受，暮茜你先去吃点饭吧，正好也中场休息一下。”

说完导演就赶紧坐下来回放刚刚的片段，眼冒亮光：“简直完美，赶紧剪好成片。”

不管他们了。

剪一点花絮放在网上，起个标题就叫[敢不敢对视三十秒]。

导演摸了摸脑门上的地中海，非常满意，他有预感，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看到这部电影火一把。

何暮茜见导演专心于工作，没去打扰，叫上了自己的队员们，“走吧，你们今天起得早，也没吃什么东西，一起去吃点吧。”

几个人一起走了，唯独落下了陶子楠，把她当成了空气从旁边略过。

明显是故意的。

陶子楠一个人出了影棚外，躲在墙边的角落，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像脱了力一般靠在墙上。

“谢谢你。”

陶子楠没想到李木栖会跟着出来，还一本正经地跟自己道谢。

她笑得有点勉强：“害，谢什么啊师父，我就是在说实话而已。”

其实陶子楠在人生中第一次拍戏的时候，就是被剧组里的一个老前辈狠狠打压了。

她一进组就已经感受到了莫名的敌意，后面也是，不管她怎么演，那个前辈总会挑她的毛病，仿佛她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是错的一样。

何暮茜是个实力很强的前辈，但她的强势和专断总会让人觉得有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