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灵的掌舵人依旧是裴老爷，也不知道后续怎么办。”林意云想了想，又摇头说：“我知道的就这些，你还想知道别的的话，我尽力查查。”

其实也查不到什么，尤其是祭灵的，当年裴老爷子残忍果决的手段席卷了全部于家势力，外人说到这都噤若寒蝉，心有灵犀的转移话题。

他最多是和他“同事”们打听打听八卦。

莫久点头，迷迷瞪瞪的总结道：“所以只有以色灵是年轻的……家主？”

莫久含糊的读着那三个字音，思索了一个他认为最合适的词形容，有些头大。

那……“他”到底是谁？

莫久小心翼翼地问：“亦家……是哪个亦家？”

“Y国的首家，”林意云认真道：“亦家的大少爷亦弦清志向不在家业，更好游山玩水，倒不是不务正业，好像在其他方面有很大成就。所以亦弦临二十八岁就坐上了家主的位置。”

“28？”莫久怔愣片刻，年龄对不上。

“尚谨岩二十三，比起亦家，尚家就他一个儿子，他的能力坐这个位置情理之中。”

林意云督了他眼，眼神微沉，说：“你要是好奇他，我知道的不多。不过他父亲倒是有个传闻，很多年前传的沸沸扬扬。”

莫久问：“什么？”

林意云思忖道：“尚谨岩是他父亲前妻商业联姻生的儿子，一直不受他父亲待见，所以本来坐这个位置的应该是二少爷。”

他抬眸，认真的注视他：“下面说的你得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莫久愣了愣，犹豫的点头。

倒不是犹豫会说出去，而是犹豫他该不该知道这些……罕为人知的家族秘史。

林意云停顿片刻，温声说：“尚家没有二少爷，你要记得这一点，不管你瞒着我的和尚谨岩有没有关系，你都不能提到这一点。”

莫久“唔”了声，支吾道：“我和他真没关系。”

他声音越来越小，小心的偷看林意云眼色，见他笑眯眯盯着自己，莫久又有些没由来的心虚。

他确实好奇，八卦挠的他心痒痒的。

他默默说服自己，万一和“陌生号码”有关呢？

于是莫久坚定的点头：“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林意云瞧他一副英勇就义般模样，好笑的摸了摸他脑袋，柔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尚谨岩的父亲，就是尚文修，再婚的是一个小门户的歌女。他和正妻有一个儿子，所以再婚并没有得到反对。”

“但是他们很快就有了孩子。”

“这个孩子的出现动摇了尚文修传位给大儿子的念头，他宠爱爱人生的孩子宠到人尽皆知，甚至给他取名都叫锦衣玉食的锦玉。”林意云见莫久听的认真，不动声色的试探他的想法：“尚谨岩大出血的一次需要输血，就是那么巧合，尚文修是A型血，二婚的妻子是O型。而他们的儿子是B型血。”

莫久被他的转折弄的措手不及，来自文科生的大脑飞速运转，成功肯定的得出A醒和O型生不出B型血的结论。

他震惊道：“为什么？”

这么爱着的孩子居然不是亲生的，莫久怀疑自己是不是挺岔了，愣了半天，迟疑道：“这么爱他……那知道了，得多难过啊。”

“难过？”林意云笑了，眼底却没有笑意，“军医院的鉴定不可能有问题，传闻说尚文修直接开□把他最疼爱的儿子杀了。”

莫久呆滞，呐呐的说不出话。

“不过这只是传闻。”林意云表情冷淡：“传闻还说尚谨岩也疼爱这个弟弟，谁知道传闻有几分真的。”

“世家大族表面风光，相亲相爱。私底下是怎么样的谁知道？”

莫久意识到什么，呐呐的望着林意云面上冷淡的神情，忽然想起来很早以前的事情。

他难过又抱歉道：“对不起……”

“……你和我道歉做什么，”林意云微微怔忪，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解释道：“我没有不开心，我哥对我真的挺好的。”

他转移话题道：“尚锦玉和我们年纪好像差不多大，也好像要小一点。”

“当时发生这个事情闹的挺大，我刚来S国什么都不懂，听到有人课间聊这个，就问了两嘴。那时候还没换掌舵人，这件事没有那么敏感。我当时什么都不顾忌瞎打听，还真让我打听到了。”

“当时传开了是因为尚家人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所以周边很多路人都在，还请了很多陪护。明里暗里都是巴不得那位大少爷赶紧死了，让所有人不经意间知道，他们好情所应当的换继承人。”

“结果东窗事发，继承人没换成。又是直升飞机又是专家教授，电话打的冒烟，最好的医疗器械没命似的砸给那位大少爷。

在那种情况下开□，我觉得不大可能，但是这是尚家对外的说法。”

“尚家那位大少爷。”林意云分析道：“传言他又是瑕疵必报的性子，他对一个几乎抢了自己一切的人，应该不会那么轻易让他死了。”

“换而言之，尚谨岩在外人面前宠这个弟弟宠的巴不得捧在手心里，而且二少爷似乎并没有表现出排斥，两个人将兄友弟恭表现的淋漓尽致。”

林意云说到这就忍不住嘲讽，嘴角扯了扯，到底是忍住了。

他换了个懒洋洋的姿势靠着靠背，长腿架在另一条腿上，“我真讨厌弟弟。”

莫久对他话题又转回去一愣一愣的，“啊？

“我随便说说，”林意云恢复了他散漫的状态，笑了：“说完了。”

-

莫久一时间接受的信息量有点大，他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这才迷迷糊糊的意识到——

说这么多，和“陌生号码”这人，有关系吗？

他怔怔地回忆，睁开眼睛，望向对面沙发。

林意云在等他回应。

他结束的突然，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莫久哑然，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林意云毫无保留的告诉他，他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有些惶然，不知道能说什么打破沉默。

莫久嗓眼干涩，林意云最后的话题转的突然，他不知道该先接哪一个。

“你弟弟……”莫久说一半停住了。

林意云抬眸，眼底透着一丝漠然：“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莫久哑然，他抿了抿发白的唇，感到难受的压迫感——

林意云在逼他。

但是后者没再说话，似乎并不是真的在意他的回答。

可莫久知道，林意云越是风轻云淡，越是隐忍。

他从来不会向他发火，可莫久很怕他不说话，他不知道林意云会因为哪一句话感到不高兴，因为林意云根本不会表现出来。

林意云喜欢小暧昧，喜欢逗他，莫久分辨得出他佯装不高兴或者生气，他敢还手敢推开他，因为林意云眼底始终是含笑的。

林意云很少这样，偏执到让他感到害怕。

可他又明白，是他隐瞒在先。

-

林意云漂亮的桃花眼恹恹的低垂，缄默着拨弄修长纤细的指节，轻薄红润的唇角微微下压，浑身透着不可轻薄的清高冷艳，不说话的时候总让人感到难以亲近。

林意云像一枝开在春天的梅花，骨子里的清冷倨傲，却随着时令披上温柔细腻的伪装。

莫久噤声，彷徨迷茫的低头瞧着地毯上的花纹。

他时常茫然，很多事情到底该不该告诉他，告诉他似乎并不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安慰和帮助。

林意云总是那么体贴，顺着他的想法，甚至很多时候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可又好像从来没有向他真正敞开过怀抱。

他从不主动向他诉说，只在他需要的时候陪着他，温柔又善解人意。可他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单面的镜子，莫久从里面看见自己，却看不见他，这让他感到未知的惶恐。

所有安抚就像湖面，无风时平静，但根本经不住任何拨弄，风吹草动顷刻间就会破碎。

这不是他想要的。

莫久忽然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他眼睫轻颤，慢慢握紧手心。

“久久。”

莫久呆呆的抬眸，动作滞缓的跟着林意云的动作，抬起头，鼻音微不可闻的“嗯”了声。

林意云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从手心掰出来，捂在手心让他放松。

低声问：“哪里不舒服？”

莫久木木的低头，重叠的错乱感让他刹那间恍惚，下意识喃喃道：“没有，不舒服。”

“别想太多。”林意云温声道，“抛开家族、势力或者背景，他们都只是普通人。”

他心里懊恼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多了，莫久的小脑袋瓜好像转不过来。

“我有点……害怕。”莫久思索良久，低声说：“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林意云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叹气道：“没关系，你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我会帮你。”

“林家虽然比不上灵域的大家，但几代都和灵域有来往。灵域不至于因为一点小事向林家翻脸。”

林意云摸了摸他的脸侧，柔声说：“我姓林，我就有办法帮你。”

“莫久，我很喜欢你。”

“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