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万州略有迟疑:“这……”
“那就不用回答了,我也不为难你。”孟黎清摆摆手,“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常万州立即站了起来,恭敬道:“孟门主,想问一下您如今是不是已经步入炼虚境界。”
孟黎清笑道:“炼虚?在千年前我就踏入炼虚了。”
他吃了一惊:“可您怎么会如此年轻……”
说到一半他注意到孟黎清神色有异,立即闭嘴不言。
要是千年前孟黎清就已经到达炼虚,那么如今她的境界又何其可怖。
孟黎清知道以后估计会遇到不少这样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自己都想要知道。
莫名其妙沉睡了千年,容貌未变,算不上多值得高兴的事情。
对于常万州来找她的目的,她猜到了几分:“你应该是想要问我如何跨入圣元境界对吧?”
常万州脸上略有惭愧道:“我困于融丹百余年,一直未得其法,始终不能再进一步,还望孟门主能够不吝赐教,我愿为孟门主肝脑涂地。 ”
看得出来常万州心情的急切,在一个境界停留时间越长,不可避免陷入浮躁。
孟黎清算是有史以来最快进入炼虚境界的人,为了达到更高的境界,曾经历经磨难只多不少,深知每一步境界提升的艰难。
“肝脑涂地就不需要了,修行一路本就艰难,我今日助你,来日不忘本心就好。”
“多谢孟门主。”
“先不用着急谢,你不愿回答你受何人所托,不如回答我另一个问题。”孟黎清没有让他高兴太快,“世间应该不止我一个炼虚境界,你困于百年,为何不找其他人。”
常万州神色一凝,好一会才道:“我从前得罪了不少仙门,以致我不得不隐姓埋名,其中原因容我不能细说,我可以保证绝不危害到风月谷,毕竟我答应了他,暗中守护风月谷十年。”
这个“他”指谁,孟黎清猜测是和风月谷关系不浅的人。
“你得罪了哪个仙门?”
“万府仙门。”
又是万府仙门,孟黎清此行没有打算去万府仙门一趟,刚拆了人家的狗腿子,再找上门去着实不太礼貌。
反正迟早他们会再次见到。
孟黎清指向酒坛:“你先将琼华梦酿喝了,我会助你突破。”
常万州明白过来为什么孟黎清要请他喝酒,在他们遇到的时候,孟黎清就已经猜到他的来意。
想到这里,常万州也不在犹豫,直接打开酒坛喝了起来。
琼华梦酿以他的修为足以压得住酒力,可孟黎清交代他不能有任何压制,待一坛酒全部喝完,眼前变得天旋地转,辨不清方向。
直到灵台被注入一股纯净的灵力,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随即进入酣眠的梦想中。
宋慕白来到幽思居就发现灵力的波动,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快速跑进去。
还没有到门口就被熟悉的力量拦住。
是孟黎清的灵力。
宋慕白没有再前进,暂且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看起来是孟黎清故意阻止她进去。
三个时辰,院子里的灵力终于散尽,宋慕白迫不及待地走进入一探究竟。
一打开门,露面的人不是孟黎清而是另个意想不到的人。
“常前辈,您怎么在这里?”
“宋公子。”常万州脸上难掩喜悦,“多亏了孟门主,我才能在寿元将近的时候突破。”
宋慕白一怔:“您突破了?”
“我这一生天赋有限,还以为终其一生都难以再前进。”
“恭喜常前辈,黎清还在里面,我去见她。”宋慕白说着就要跨进门内,却被常万州拦住。
“孟门主交代了,你不用再进去了,为了我突破她耗费了不少精神,让我告诉你她提前开始闭关了。”
常万州见宋慕白没有离开的意思,继续道:“我们先离开这里,不然等会就出不去了。”
宋慕白听了常万州的意思走到幽思居外,一踏出幽思居,一道光亮从中央冲天而起,落在幽思居四面形成巨大的法阵。
“这个阵法以你现在的能力,能让里面的人无所察觉就破开吗?”
常万州摇头:“要是里面的人境界比我低还有可能,何况里面是孟门主,如今她的实力整个天下没有几个人能与之匹敌,炼虚巅峰,要是再给她足够的时间,定然成仙。”
早知道,一万年才能出一个成仙的人,上个成功飞升的人还是八千多年前。
一万年是一个轮回,只要一人成仙,天历将会重新刷新。
“我知道了。”宋慕白视线从幽思居收回,转身就离开这里。
这里没有孟黎清的同意,谁也无法进入,就算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
一连三日,幽思居都会在子时打开阵法,宋慕白只有在这个时间内见到孟黎清。
他以为孟黎清真的在闭关修炼,可连续三日他见到就是满室的空酒坛子,还有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孟黎清。
孟黎清做完该做的事就直接将他赶出去,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见惯了孟黎清平日与人谈笑风生,遇到这样的孟黎清让他有些无从适应。
孟黎清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抬手就将预要开口说话的宋慕白赶了出去。
“孟黎清!”
宋慕白眨眼间就来到了阵法外面,抬手猛地一锤砸在阵法上,不知道孟黎清到底再隐瞒什么秘密,绝不可能是闭关这么简单。
于是过了一日,宋慕白再次踏着月色进入幽思居,便发现孟黎清比昨日的情况还要严重。
叶梦弦送来的酒已经快要尽数喝完,却不见孟黎清的身影。
“你来了。”
一道清幽的女声从屋后传来。宋慕白寻声走到后院,就看到孟黎清半倚在石头边阖眼休憩。
“你喝醉了?”宋慕白走到她的身后,发现孟黎清依然没有醒来。
好一会孟黎清睁开眼睛,看见来的人,捂嘴打了一个哈欠。
“来了,坐下吧!”
宋慕白点头盘腿坐在孟黎清的对面,忽然开口道:“你的灵力似乎比前几日削弱了。”
孟黎清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大概我喝醉了,灵力有所凝滞。”
“是吗?”宋慕白没有继续问,待结束后主动站起来身,“我先离开了。”
孟黎清应了一声,直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她再次睁开眼睛。
整个身体瞬间失去了力气,无法支撑下去,这样劈开骨髓的痛永无止休,让她根本无法得到休息,这一次更加猛烈,似乎将把这千年的痛楚全部补回来。
她抬手取来一坛琼华梦酿灌下肚子里,这样的痛苦她根本无法用灵力压制,她的伤不是普通的伤,试了许多的药都没有效果。
唯独沉醉在特制的酒中,可以短暂忘记身上的痛苦,这是她给自己留下的药,还能避免被其他人发现。
若是泄露出去她有这样的弱点,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
在琼华梦酿的作用下,孟黎清逐渐陷入沉睡。
如果琼华梦酿对于别人来说是一场美梦,那对她来说就是一场噩梦。
千年前。
碧空崖。
“孟黎清,很早前就警告你,不该你插手的事不要多管闲事。”
站在对面的五人将孟黎清逼退在悬崖边,这次他们五人私下联合起来就是为了孟黎清。
另一个人开口道:“孟黎清,我们与你的父亲都有不小的交情,没有必要为这一点小事纠缠不休,孟黎清,这清台山你现在能守,可你能护得了千年万年吗?”
面对几个人来来回回几句话的说辞,孟黎清早就听腻了。
如今还不顾自身声誉前来拦截她,每一个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却用这样的方式威胁。
之前的交战中,孟黎清受了很重的伤,她到底年纪太轻,比不得他们几个人修为深厚,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她站在悬崖边,沾染上血污的衣物与伤口黏在一起,依然挺直着背不服道:“假仁假义,怎么了,你们五个人加起来都杀不了我,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
孟黎清嘲讽他们修行多年还不如她,击中了几个人的痛处。
“此女天赋异禀,要是再给她百年时间,恐怕天下无人能够压制她,不如……”五个人中离着最远的老人眼中流露一丝恶毒的想法,唯独让孟黎清彻底消失,才不会有人继续阻拦他们。
有人附和道:“那就交给秦老了,我们几个人一向同心。”
“呸,你们几个老家伙不就是不想要担当恶名。”
孟黎清听着他们几个人的谈话,愈发觉得好笑。
“说够了没有,要杀就杀,我死了不正和你们的意,风月谷的事情就此烟消云散。”
即使她心有不甘,可面对强敌只能放手一搏。
也没有指望这个时候会有人来来救她。
一直没有说话是他们中修为最高的人,对此无奈叹息一声:“孟黎清,这些年太放任你了。”
“我从前对你尊敬有加,没料到就连你也有另一幅面孔。”孟黎清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甚至连同归于尽的方法都想好了。
唯独最大的遗憾就是清台山后继无人。
就在局面紧张中,一道声音悄然落下:“各位前辈今日怎么聚集在这里?”
几道视线纷纷看向声音来源处,就见一闪而来青色身影已经来到了中央。
“宋暮辞。”
宋暮辞微微一笑,对于这几人拱手道:“数年未见几位前辈了,竟然在这里碰到。”
若只有他们和孟黎清完全可以解决,可现在加了一个宋暮辞,局面顿时发生了变化。
“我是来找黎清的,不知几位前辈与黎清发生了何事,竟然如此大打出手?”
孟黎清看到他插进去,语气十分不好道:“宋暮辞,这件事与你无关。”
根本不想让宋暮辞落的和她一样。
宋暮辞走到她跟前,叹气道:“黎清,你为何总要如此任性。”
孟黎清别过头,不想看到他。
距离上次他们见面,过去了十年。
他们都是知道宋暮辞与孟黎清间的婚约,几人对视一番,决定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对孟黎清留下一两句意味深长的话。
孟黎清知道今日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宋暮辞见她伤势过重,想要伸手给她疗伤却被她避开。
她独自走到一棵歪脖子树下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雪青语通知我说你可能遇到了危险,提起似乎与风月谷有关。”
孟黎清调息片刻,这件事她只与几个人提起过,其中便是有雪青语。
这里离风月谷不是很远,以他们几个人的修为打起来引来的动静只大不小。
“今日的事多谢。”孟黎清最终还是道谢一句。
宋暮辞不是为了这句道谢,忍不住道:“黎清,在你还未真正成长前,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你还是不肯退让一步,静待时机总比送命好。”
孟黎清没有说话,宋暮辞继续道:“不如你和我回揽玉霜天?”
“宋暮辞,我有我想要做的事,想要守护的东西,要是来日我踏平宋家,你也能安心待在揽玉霜天吗?”
“孟黎清,你总是知道如何反驳我,让我不敢再劝你。”
宋暮辞露出一丝苦笑。
“你到底和我家有什么恩怨,难道是为了一纸婚书?要是有婚书有碍你,我可以解除……”
“你解除不了,宋暮辞,除非你真的有一日让我心甘情愿嫁你。”
孟黎清着急打断他的话,待伤势恢复一些,便急匆匆离开此地。
最后她隐约听到宋暮辞的话语。
“晚瑶,下次见面可能又要一个十年了。”
话语随风散去,似乎还伴随朦胧的琴音。
孟黎清微微睁开眼睛,头痛欲裂中撑着身体站起身,不由自主地寻着声音跌跌撞撞向琴声走去。
穿过珠帘,眼中的醉意尚未清醒,隐约瞧见一抹青色的背影。
她抬步走去,琴音悦耳,缓解了疼痛,可脑海像是陷入泥潭,辨不清眼前是梦还是现实。
她只觉得这个背影很熟悉。
待走到那人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