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
市中心最繁华的占澜区,一座君临大桥横跨整个天峡江。
在天峡江的即白东岸,一座巨大的摩天大楼矗立在灯海起伏的夜色中,上面霓虹灯组成了“占澜大道”四个字。
占澜大道,也就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占澜区。
一座宏伟豪华的白、金双色宫殿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君临大桥和整个天峡江。
这座宫殿是私人的,名为“璀璨华宫”,其占地面积广到占据了整个占澜区。
宫殿专有的独特菱面灯犹如钻石一般闪耀,灯光如星光从天铺下的华毯,从天峡江的上游一路铺延至下游。
璀璨华宫是驰国最知名的私人建筑之一,后来被其主人打造成了会员制的顶级俱乐部。
不止是A市,是各市豪门世家最喜爱的娱乐场。
既是娱乐场,也是名利场。
A市是驰国首都,繁华与富贵造就了这座黄金城,是“华丽”一词的具象存在。
而璀璨华宫,更是富贵华丽的代名词。
这里并不乌烟瘴气,反而充满了格调。
在高层,是黑金会员专属的包间,金色华丽浮雕的黑色大门上方嵌着一块玉石制成的门牌。
中间是一把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椅子,雕刻技艺极其精美,两旁刻着“王座之间”四个字。
而中间的王座上,嵌着一块帝王绿翡,雕刻着“陆”字。
这是陆家在璀璨华宫拥有的专属包间。
包间内,大吧台、小吧台、唱K区、演奏区、娱乐区、舞台、舞池……应有尽有。
进门后两边是卡座区,左边卡座区中间过道尽头有一扇透明的玻璃门,出去后是这个包间独有的露天大阳台。
包间的中间两侧是环抱式楼梯,上面二层是小包间,三层是休息室。
这个豪华的包间,犹如一个高级酒吧。
在楼梯中间的环绕型红色真皮沙发,则是包间主位了。
沙发后方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千千万万的霓虹灯光汇聚成海,在浓稠的夜色中波澜起伏。
“我赢了!”
陆司鸣将最后两张扑克牌甩出,然后把酒杯往对面移去,示意对方快喝。
许景扬干脆直接地喝下:“再来一把。”
在洗牌时好奇问道:“你亲妹妹不是找回来了吗?前几天就跟失踪了一样不见人影,一问就是在照顾妹妹,怎么今天舍得出来了?”
陆司鸣:“我爸妈带着曦儿和小昀去祥云山庄了,得后天晚上才能回来。”
祥云山庄是A市出了名的静养福地,很多豪门世家的老当家人都爱过去住一段时间,可以互相约着喝喝茶下下棋聊聊天。
当初陆老爷子夫妇在知道孙女抱错了之后气得连夜搬去了祥云山庄。
本来他们就跟陆宛晴不亲,还说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对陆宛晴喜欢不起来。
按道理来说这是他们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小孙女,不可能会不喜爱才对,可他们就是对陆宛晴有种说不上来的排斥感。
在五岁时,陆宛晴闯了祸,在一场宴会上害吴家千金差点溺水而亡,竟然还反过来污蔑是吴家千金想推她下水。
后来在监控给出的事实面前,她竟还演起戏来,就是不肯认错。
陆老爷子简直难以置信,小小年纪怎的心思这般坏这般多,关键是陆家从未溺爱娇惯过她,陆家疼爱孩子但不会溺爱孩子。
即便是陆司鸣这个最疼陆宛晴的,也是有原则的,他可以宠溺妹妹,但不会包庇妹妹犯的错。
可陆家教给她的道理,她竟是一点儿也没学会?
陆老爷子发了好大的火,陆宛晴见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这次犯的错跟以往打碎古董、破坏花卉的那些小错不同,不是哭一哭就能解决的。
她很怕老爷子,只能颤颤巍巍地认错,她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声音都哭哑了。
后来老爷子夫妇两个干脆眼不见为净,搬去了祥云山庄,这一住就是七年,也就重要的日子才会回陆宅,两位老人跟陆宛晴的感情就更淡了。
之后三年住在陆宅的时间渐渐多了,只不过偶尔还是会去祥云山庄长住。
不过好歹也是自己的孙女,虽然不喜,但却也不至于厌恶,也不想让儿子儿媳和孙子们为难,所以在陆宛晴十五岁生日宴时,两人搬回了陆宅。
直到亲子鉴定的出现,两人才知,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亲孙女,而他们当初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好久才终于盼到的小孙女如今已不知所踪!
两人受到了事实的冲击,又惊又气,既愤怒又伤心。
于是放话家中小辈,除非找到他们的小孙女,否则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回陆宅!
而林家老爷子夫妇,也就是陆家几兄弟的外公外婆知道后,去了祥云山庄陪着两个老朋友。
林外公和林外婆,对陆宛晴也没有多深的感情。
两人受书香文墨熏陶一生,一身凛然风骨,与人相处时如春雨清风,最注重礼仪。
可两人也最看重血脉亲情,对于骄纵嚣张的陆宛晴虽然感到头疼,但要说完全不关心是不可能的。
直到亲子鉴定摆在眼前,两人沉默,随后叹息一声,落下泪来。
因为两人在震惊过后想到了还不知所踪的亲外孙女,只觉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前几天,两人无意之间听到了儿子林绅与女儿林娴的通话内容,才知晓了当年原来并非抱错,而是恶意调换!
两人简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亲手宰了恶人泄愤。
陆司鸣:“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外公外婆发这么大的火。”
许景扬:“能理解两位长辈的心情,毕竟也是他们盼了好久的外孙女。”
陆司鸣抓了抓头发:“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在知道了曦儿这些年的遭遇之后,更是愤恨不已,外婆甚至晕了过去。
陆宛晴三年前就见过赵家夫妇,知道了事实,可是她瞒了我们三年没说。
如果她说了我们就能早一点找到曦儿,陆家也会承她一份恩情,让她以养女的身份继续待在陆家。”
陆司鸣的眸光变冷,隐有恨意浮现:“可她偏偏这么冷血自私!明知道曦儿在赵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她竟然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能心安理得地继续享受陆家的一切。
我知道她是不想失去荣华富贵的生活,一朝跃上云端,众星捧月,所以害怕跌落泥泞,黯淡无光。
当过独一无二的公主,又怎么甘心变成真公主旁边的一株假花。
甚至还有可能会回到赵家,在水深火热之中痛苦挣扎,就像曾经的曦儿一样。”
陆司鸣眼眶发红,眼中的怨恨越来越明显:“她在害怕,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却不代表我能接受!
我妹妹每天都在遭受着斥骂和殴打,她却在享受着原本属于我妹妹的一切。
担心真相大白失去一切,却又不愿说出事实两全其美,不想回赵家也不甘当养女。
贪心不足!所有好处想要全部都占!这让我如何不恨她?!”
陆司鸣:“她的所作所为让我很怀疑她的用心,她是不是想让赵家夫妇害死曦儿?她是不是觉得曦儿挡了她的路?
真相大白那天我才发觉她心机重得很,我不得不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她,我不能再让曦儿陷入危险之中。”
所以陆宛晴必须离开陆家!
许景扬无声叹气,拍了拍陆司鸣的肩膀。
一旁沉默许久的陆司彻开口:“以后,她就不姓陆了。”
他跟大哥二哥商量过后做了决定,不将赵宛晴送回Y城的春雨镇,而是让她搬去她大伯那边,她大伯一家就在A市。
就让她继续留在A市,她不是害怕失去一切吗?那就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是如何失去这一切的。
看着他们的曦儿,陆家真正的小公主是如何头戴皇冠惊艳众人的。
想到曦儿的伤和眼泪,陆司彻的心里对那对恶毒的夫妇恨到了极点。
他要让赵宛晴永远活在曦儿的光环之下,永远都只能抬头仰望曦儿。
陆司彻:“曦儿上学那天,就让她从小别墅搬出去,去她大伯那里。
让她尽快搬走,别让曦儿在家里看见她,医生说了曦儿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容易受到刺激。”
这是长年的虐待留下来的心理阴影,导致情绪不稳。
橙橙也说过,曦儿曾多次情绪崩溃,甚至多次产生过轻生的念头,要不是有橙橙这几个好朋友的陪伴,心中仍存着希望。
曦儿说不定已经……
听橙橙说,三年前,曦儿差点从学校的楼顶跳下去,如果不是橙橙假装受伤流血,曦儿不会从围栏上下来。
三年前……
所以他怎么可能不怨恨赵宛晴!
陆司鸣点头,神情严肃:“我知道。”
许景扬又探身拍拍陆司彻的肩膀,他耸耸肩,语气淡而冷漠,有些不解又理所当然地道:“本来她就不该姓陆不是吗?混珠的鱼目而已,假的终究是假的,早晚要回到她原本应待的地方去。”
这时,方钦端着一杯色彩艳丽的酒从大吧台那边走过来,笑着道:“试试我新调的酒?”
沉闷的气氛因着方钦而骤然轻松了几分,不过没人回答他,因为三人都在装没听见。
方钦看了看桌上的扑克牌:“就这么不给面子?行!那就看这一把,谁赢谁喝。”
陆司鸣顿觉头皮发麻,什么鬼?!不应该是谁输谁喝吗?
“方钦哥,你还真把自己调的东西当成奖励了?还谁赢谁喝,那我直接认输!景扬赢了,你让他喝。”
许景扬跳脚:“陆司鸣,还是不是兄弟了!”
陆司鸣:“先绝交两分钟,你喝!”
许景扬:“绝交就绝交,你喝!”
“你喝!”
“你喝!”
陆司彻面无表情起身,远离此处,走到了右边的卡座区随意坐下,然后将手机从裤袋内拿出。
在点亮手机屏幕的那一刻,他面色瞬间变得温柔起来,笑意让他精致冰冷的五官变得温和了许多。
屏幕上是畅信聊天界面,背景是一张照片,女孩儿站在阳光灿烂的露台上,双手举到头顶上方比了个不太标准的大爱心。
她正在笑着,看口型似乎当时正在唤人,唤的正是当时在给她拍照的陆司彻。
——“三哥,要把我拍得好看一点。”
女孩儿昨天的欢声笑语仿佛犹在耳畔,陆司彻的眸光变得更软。
指尖轻触屏幕,回复妹妹刚才发的畅信。
陆司鸣和许景扬仍是争执不下,谁也不服谁,吵着吵着两人甚至互相推搡起来,最后扑克牌没打,那杯颜色奇怪的酒也没喝,因为酒全部洒在了扑克牌上。
方钦摊手:“都说了别争,赢的人喝,看看,这下谁都喝不了了。”
陆司鸣和许景扬装模作样地互相指责了一声“都怪他!”,然后默契坐下。
与陆司鸣几人这边的吵闹不同,仅隔了一张长茶几的沙发另一边。
几个俊美青年在低声交谈。
突然,手机来电的默认铃声音小却突兀的响起。
陆司承、陆司淮和许景臣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以为是对方的手机在响。
直到温砺起身,走到大阳台上接电话。
陆司承见状挑眉,有些诧异:“阿砺竟然把手机开声音了?这不像他啊。”
方钦听到动静直接从茶几上坐着滑过来,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我估计是橙橙打的电话,阿砺他手机从不开声音的。
但自从上个星期把号码给橙橙之后,他的手机就开始有声音提示了,最近他的手机经常响起消息提示音。
我猜他肯定是只给橙橙一人设置了来电铃声和信息提示。”
陆司鸣和许景扬也凑了过来。
陆司鸣有点不信:“不一定吧,说不定是温砺哥突然就想开声音了呢?”
方钦:“你不信?不信我们就打个赌,一会儿阿砺进来后我给他打电话,你看他手机响不响。”
陆司鸣来了兴趣:“行啊,赌什么?”
方钦:“就赌一杯酒,你输了就得喝我刚才调的那种酒。”
陆司鸣顿时汗流浃背:“那我要是赢了呢?”
方钦:“赢了当然就是不必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