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给的计划书太长了，洛里安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总结成几句要点——

防止露易丝和主使者直接碰面；

去负一层的时候尽可能留活口；

在天亮之前解决；

实在不行就全绑起来；

务必阻止泰坦毒素离开邮轮。

也因此，离开赌场后，露易丝去了游戏厅，和一群熬夜的年轻人一块儿，既不显眼又不会碰上四五十岁的正经人。

而洛里安则发挥了攀爬技能，从外侧爬进了企鹅人的房间。

她和企鹅人刚刚就合作意向达成了一致，并惯性地说出了口头禅“Trust me”。

科波特想嘲讽她，却先一步摇晃着靠在墙上。

洛里安一惊：“你怎么了？”

他大喘粗气：“该死的黑面具给我也注射了泰坦。”

“微量？”

“我不知道，但是……再没有解药，我就得在你面前变身了。”

想起《蝙蝠侠：阿卡姆骑士》里变身的小丑，洛里安一阵恶寒，同时不得不回忆解药怎么来的。

她在手机上发送：【泰坦解药有吗？】

“有。”蝙蝠侠说，“告诉科波特，解药在哥谭。”

洛里安转达完毕，忽然又想起：“这是小丑生前计划的一部分？”

科波特以为她在问他，咬牙切齿地说：“不管是不是，我回去后都要找哈莉奎茵算账。”

蝙蝠侠：“哈莉奎茵还在阿卡姆。自从小丑摄入泰坦毒素，他变得更加混乱……他遗忘了哈莉·奎因。”

﹍﹍

哈莉·奎茵在变疯之前，叫哈琳·奎泽尔。

她现在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大梦，梦里的故事无比真实——她在阿卡姆疯人院的高危区域，鼻子随时能嗅到腐臭、仇恨、烟火、化学品。

但是……她是谁？

她是谁！

是红黑帽子的丑角，挑染白粉蓝的“公主”，金发蓝眼的心理医生，哥谭病人小丑的附庸……

还是哈莉·奎茵？

不是这个。这个名字是一个标志，失败的标志。

Auh～

她喘息着，睁开眼。

头痛欲裂地在颠簸的后备箱里醒来。

有人把她偷了出来。

“身份确认，你好，奎泽尔女士。”

“Who the hell are you？”

她没有感受到任何枷锁，但同时……没有第二个人，“远程监控？无人驾驶？开往地狱？”

“感谢使用德拉曼服务，我是德拉曼网络的AI。现在已为您挑选最短路线，祝您心情愉快，女士。”［注1］

﹍﹍

科波特惊讶地看着进了一趟卫生间就大变样的洛里安：“你是怎么做到的？”

“秘密，但时间不能太久，你有两个选择，女装，或者女装。”

“那你为什么穿男装？”

洛里安：“因为我现在5英尺10英寸。”

“耻辱。”他低声说。接着平静地接受了洛里安的建议，甚至主动提议，“需要剃光头吗？”

“不需要，我有假发。”

这是她特意塞在背包里的金发。

科波特却看出了不对劲：“这不是…你戴过的？在韦恩的酒会，你穿着蓝裙子。”

“回答正确，不加分。”

其实那不是假发，只不过她没必要解释系统自带是多么牛。

在见化妆团队之前，她就把发色换成了金色，而科波特当时下意识以为是假发——和原先的蓝紫色短发相比，它太长了。

眼下，这顶同样漂亮的头发，也戴到了他头上。

“现在身份调转了。”他常年熬夜的眼睛有了黑眼圈，现在直接说是烟熏妆也可以。

洛里安从化妆包里拿出一支刚刚拆封的口红，比对了一下颜色，从他的上唇划到下唇，然后站远，满意地说：“轻轻地抿住嘴，不要太用力，对着镜子，确保红色不超过唇线。”

老实照做的男人去全身镜前站定，许多脏话硬生生憋在了喉咙口。

“你以前化过妆吗？”他的语气危险，勉强忍耐，脖颈左右转动，手摸到鼻子边，又怕弄花妆容，只得放下。

“当然，但是男变女是第一次。”

洛里安左看右看，又扔给他一顶帽子。

“够了。”

“确实，我们现在要去地下一层，过程会有些刺激，别尖叫。”

她用绳子绑在他的背上，一只手如同钢铁箍在腰间，“我们要跳了。”

“Jump！”他闭上眼睛，大声地为自己鼓气。

她打了个响指，一跃而下。

＊＊

“为什么我们要在通风管道里大眼对小眼？”

圆滚滚的管道里，塞着圆滚滚的企鹅人。

“是你，不是我们。”

洛里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后撤，“别动，有压力感应器，如果你不想变成一堆过期猪肉，最好别动。”

科波特：“你！”

洛里安：“你可以选择大喊大叫，然后引发烟花表演，或者暂时不动，等待我的回援——我发誓，十分钟。”

“十分钟。”他的眼神几乎要吃人，“最后一次。”

她点头，抛出一副旧手机。

“随时联系。”

洛里安来到游戏厅，很快就在人群里找到露易丝——两个青少年正围着她献殷勤。

“Honey！”

“Darling. ”露易丝激动地挥手，“我在这儿。”

“我吃完了，你现在考虑回房间吗？”

“为什么不呢？”露易丝牵住她的手，向陪她聊了半个小时的青年道别，“谢谢你们，再见。”

“再…再见。”

离开游戏厅，洛里安带着露易丝找到一处空的温泉。

“我找到企鹅了。”

“在房间里？”

“已经在楼下，长话短说，楼上那群让克拉克应付，科波特的难度低一点，我目前勉强可以吊住他。”洛里安附在露易丝耳边说，“你是否愿意当个无名英雄？”

露易丝陷入沉默。

记者和无名英雄，从来都是不挂钩的。

或者说大多数记者，都渴盼着青史留名，所以经常会有卧底记者、战地记者，隐忍数月，甚至数年，就为了稿件刊发、名利兼收的那天。

她当记者难道只是为了初心——揭露真相吗？

不。她也有野心。

但是多年的职业生涯让她学会了适时的忍耐和认清自己。

“什么程度的无名英雄？”她听见自己说。

“我们的朋友，”洛里安指了指耳机，“他已经联系了你父亲。”

露易丝有些生气：“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他？”

“一半的一半。他有权力，你有眼睛，你是个王牌记者，历史书就是由无数个人用笔、相机记录下来的。事后报道、第一报道，完全没问题，但是今晚，我希望你安全。”洛里安尽量诚恳地解释，“无谓的牺牲没有意义，这是……我今年刚刚认识到的事情。”

露易丝一时间说不清道不明自己的心情。

“你欺骗我。”她喃喃自语。

“抱歉。”

“但我原谅你。”

＊＊

“十分钟，差两秒。你可真准时。”

分明是冬天，科波特的汗水半点不少。

过去长久的囚禁经历让他患有幽闭空间恐惧症——他喜欢住大卧室的原因之一，虽然大多时候他都可以扛过去，或者在和谜语人的斗嘴中忽视它，但是今天……似乎不太起效。

赶急赶忙差点迟到还要装作游刃有余的洛里安：“呃嗨，这不是赶上了。”

他还在诅咒：“你最好祈祷每一次走钢丝都不会摔下去。”

“你说得有几分道理，我的电子精灵，帮我记下来。”

蝙蝠·电子精灵·侠：“No. ”

洛里安在手机上盲打了一个笑脸作为回复。

她装模作样地拿出一个黑盒子捣鼓，实际上采用2077年黑客惯用的“瞪眼流”，破坏了压力传感器以及其它拦路虎，然后让科波特后退。

“这样就够了？”

“是，我刚刚回去拿了点东西，接下来，没什么能难倒我们。”

科波特先前在心里把她骂了10分钟，此时却诡异地附和：“我们不会输。”

“左还是右？”

“左。”

兜兜转转，到了出口，洛里安探测了下舱内，不妙地挑眉。

活的生物有十七个，其中自由移动的有10个，大概是守卫，还有7个是封在罐子里的，每个都壮如河马，手脚生蹼。

更要命的是，最后一个层层保护的罐子里的生物，长得有五分像她的熟人——超人。

2.2米左右的体长，黑色卷发、以及露出的脸——可以想象笑起来会很阳光。

但它在承受痛苦。

超人认出来了吗？

恐怕他没看到。

‘我真的活在2010年？？’洛里安眼睛都瞪圆了。

科波特戳了戳她。

一路黑暗，他只能跟着她的动作在盲目中前进，每个感官都叫嚣着让他听从，他不太灵活的腿抗议得最厉害，让他终于忍不住去提醒洛里安。

借着她脸上的金属线条的光泽，他看清了她的眼睛：蓝色、幽深、没有感情。

她食指竖在唇边，“嘘。”

﹍﹍

“Oh no. ”身为后勤的蝙蝠侠这下更忙了。

前脚看完惊悚版怪物，后脚就接到阿卡姆资深警卫凯什的传讯：小丑女被他放走了。

认真的吗？那个尽忠职守的凯什去哪儿了？

蝙蝠侠百思不得其解。

“毒藤女越狱控制了你？你被威胁了？”

铁塔似的老熟人看起来一切正常：“不，不，蝙蝠侠，谢谢你的关心，事实上，是一个老朋友，她让我这么做的。”

“谁？”

“安娜·史崔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