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害死整个山的人吗?”祁音尘意识到管家说那句话是故意激祝影也的,急得当胸一脚踹开还拉着他的管家,边追边对陈起和林玖道:“一定要在她害人前阻止她。”
管家捂着心口紧跟在他们三人身后,事情发展成这样他并不后悔,这是祁音尘立威信最好的机会,虽然祁音尘现在还杀不了那只女鬼,但是已经可以通过血制服那只女鬼。
祁音尘只要向所有人证明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对付那个女鬼就够了。
剩下的全都交给他来做。
此时山门中,听到灵鹰报丧的弟子全都醒来,整齐地跪在大殿中,等待主事人到来。
忽然门外传来了惊呼声,大殿中较为稳当的师兄霍岑,面色不豫地嘀咕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吵闹。”
说完踏出殿门,却看到一个散发的女鬼将一个师弟压在地上,准备咬他。
霍岑当即立断冲过去,扯住祝影也的双臂向一旁翻滚,让师弟得以逃命。
“哪里来的恶鬼,作乱竟跑到南华山来了。”霍岑摁住祝影也,开始念咒,金线将祝影也缠绕起来。
一旁的师弟看得两眼发直,不料下一秒那女鬼轻松挣开金线,反把霍岑压住。
小师弟见霍师兄有危险,慌忙冲大殿喊,“快来人,救命。”
大殿中的人一听,连忙起身往外跑。
有眼尖的长老认出了祝影也,意外道:“这不是跟在祁主事身边的那只鬼吗?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果然,我就说鬼终究是鬼,也就主事人糊涂,竟然会相信一只鬼是善良的。”另一个长老也认出来了。
有人提醒道:“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先救人。”
几个长老先是原地起阵,发现对祝影也没用,又立即指挥南华山的几十个弟子,一起列阵。
霎那间,金光四现,织成了一只网,从正上方向祝影也盖下,束缚住了她的四肢。
没有参与列阵的弟子趁机将霍岑救出来。
霍岑刚站起身,只听“刷——”一声,金线织成的网竟然瞬间被祝影也撕成了碎片。
“这鬼究竟是什么来头,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列阵布的金网,竟被她这么轻松就撕开了。”说话的长老被金线撕开的力震得胸口一颤,再一看,还有些定力不够的弟子被震倒在地,犹豫几秒对众人道:“实在制服不了,只能就地诛杀了,南华山弟子听令,即刻列千杀阵。”
“不可。”说话的是一个长老,那个长老解释道,“这只鬼毕竟跟在祁主事身边的,要是被他知道我们害死了她,岂不是会怪罪我们。”
“你看看她现在哪里还有半分理智,我们如果不立即把她诛杀,死的将会是南华山的弟子。”
被救出来的霍岑站在一边欲言又止,这个场合实在不是他能插嘴的,但是他很想替那只女鬼辩驳一句,她和他见过的那些厉鬼不一样,刚刚就在她要对他下口的时候,他看到她犹豫了,也正是因为她的犹豫,他现在才能活着站在这儿。
南华山的弟子从来没有布过这么大的诛杀阵,费了好些时间,好几名被安排去压制住祝影也的弟子,都被祝影也给抓伤了。
只听一位长老沉声道:“阵起——”
上百人齐齐捏诀,一时间天色风云聚变,千杀阵借了南华山的山力,合千人阵力,当初开创此阵的捉鬼师曾放话就算是千年前南华诛杀的那只鬼,进了此阵也会被诛杀。
祝影也被团团围住,困在千杀阵中,这些捉鬼师嘴里念的诀像一把又一把的剑,径直向她刺来,痛得她在地上蜷缩。
念咒的人看见阵法对那只女鬼有用,纷纷松了口气,咒已念完,只要等这只女鬼在阵中化成一滩血水即可。
“真是不自量力,跑南华山撒野来了,有主事人做靠山又如何,既然是鬼,这辈子就都只能老实点,否则,只有被诛灭的下场。”
“还是原来的祁主事好哇,只可惜已经去世了,这鬼就是鬼,哪里还分什么善恶,这新的主事还是太年轻了。”
“是啊。”
“……”
明明痛得快要晕过去了,可祝影也还是清楚地听到了这些人的一言一语,一想到把自己害成这样的祁曾秋在这些人嘴里成了好人,心里的恨意就越发深。
她不能就这样死掉,太便宜祁曾秋了,她才不要如他的意,成为他们祁家的垫脚石。
这样想着祝影也将手指插入地缝中,南华山上种了不少阴木,祝影也能感受到自己正在与这些树融为一体。
南华山弟子还在得意这千杀阵威力大之时,忽然听见地面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嘭——”
地面开裂,一颗参天大树从地底窜出,地面呈现蛛网以巨树为中心向四面开裂,震得一众人动歪西倒。
“不好,阵气泄露,那女鬼逃出来了。”眼看着祝影也纵身一跃,跳上了树,震倒在地的弟子连忙站起身,重新列阵,却发现有那颗树横亘在中间,改变了阵法属性,不论怎么布,都有豁口。
无法布阵,长老们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如何收服那只女鬼,沉思一瞬道,“实在不行,那就先把她捉住,我们这么多人,总能先把她控制住,总之绝对不能把她放走。”
南华山弟子得了命令,向树中心移动,不料手刚碰到树桩,那树就动了起来,无数的树枝像鞭子朝着地面上的人抽过来。
被抽中的弟子,身体当即肿了起来,痛得哇啦大叫,连忙往后退。
可这树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开始攻击地面上的所有人。
祁音尘赶过来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全是众弟子的尖叫声,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被树枝给抽了几下,周身肿胀红印明显。
好在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人死亡,祁音尘悬着的心刚放下,不知道一个弟子做了什么,突然被树枝缠住双脚抛上了空中,那树枝像是戏耍那弟子一般,将他抛上又接住,但是看起来随时会松开,近十米的高度,不借任何外力,摔下来必死无疑。
“把衣服脱下来。”祁音尘冲所有人吼了一句,便躲避树枝爬上了树。
弟子们被祁音尘敏捷的举动吸引了注意力,被陈起骂了一句,才终于开始动起来,南华山的道袍做得宽大,十余人的衣服打好结组成了一张缓冲布,十几人拉着衣服一角撑开,放在下面接着那个随时会摔下来的弟子。
其余人替他们阻挡随时会向他们发动攻击的树枝。
只是这块布始终太薄,下面这些弟子知道做这个不过是心理安慰。
伴随着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声,那个弟子最终还是被扔了出去,不止十米的高度,下面接着的弟子有些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谁知在接近地面三米的位置,那个掉下来的弟子被树枝稳稳接住双脚,平放在地上。
陈起赶紧上前查看情况,地上躺着的弟子脸色乌青,不过脉象正常,看来只是被吓晕过去了。
树枝也停止了鞭打,那颗树正在缓慢往地底缩。
众人捂着高肿的身体,看着祁音尘穿一件单衣,外套将那只女鬼裹了个全,从树上跳下来。
看到祁音尘手臂上深可见骨还在淌血的伤口,弟子们赶紧拥了上去,“祁主事。”
祁音尘没有看他们一眼,抱着祝影也快步走开。
陈起和林玖留下来负责安置受伤的弟子,有几个伤的比较严重,骨头已经裂开了。
“不愧是祁主事,这么轻松就解决了我们上百人做不到的事。”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其他人听了也跟着吹捧起来。
不过还是有反对的声音,“那只鬼本来就是祁主事带上来的,现在出了事他本就有责任。”
“话不是这么说的,祁主事心善,是那些鬼不知好歹,总归要不是有主事,我们现在恐怕早就被那只鬼给弄死了。”
“不过,这鬼既然和祁主事关系那么好,祁主事不会徇私对那只鬼手下留情吧?那只女鬼一看就是只厉鬼,必须得除掉。”
“当然不会,你们难道没听过一件秘事,祁主事当年没有出山的时候就亲手杀掉了自己变成了鬼的母亲。”
“……”
祁音尘抱着祝影也一路走到卧室,期间祝影也的凶性又发作了一次,疯狂在祁音尘怀里挣扎,祁音尘又喂了她一点血才控制住她。
将祝影也放到床上,掀开外套,祝影也双眼迷离地看着他,显然还没有恢复意识。
“怎么把自己弄这么脏。”祁音尘耐心地把夹在祝影也头发上的树枝摘下,又替她理了了理头发,随后将她用力搂进怀里。
幸好,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他来找祝影也的时候想了很多,如果她真的杀了人,世人容不下她了,那他就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和她一辈子关在一起。
肩上一阵刺痛,是恢复凶性的祝影也咬了他,几次喂血,即使是没有意识的祝影也也喜欢上了他的血,开始贪婪地吸食。
这一次祝影也吸得格外多,祁音尘察觉到自己快要晕过去的前一刻,在自己和祝影也身上下了个捆绑咒,然后径直栽倒在床上。
醒来的第一时间,用手确认祝影也还在,睁开眼,正好与恢复正常的祝影也对视。
“你好了?”祁音尘似是不敢相信,说话时尾音都在发颤。
祝影也没有说话,看着唇色已经白的不见半点血色的祁音尘,眼泪一滴一滴滑落。
“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祁音尘想帮她擦掉眼泪,却发现自己竟然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会好呢?祝影也当然知道这一次她能够恢复正常吸了祁音尘多少血,可即使吸了那么多血,她这副样子也维持不了几分钟。
感受到自己的指甲又开始在疯狂生长,祝影也哽咽道:“你杀了我好不好?”
被祁音尘找到的时候,她的意识清醒了一些,俯瞰树下,一片狼藉,无数人被她伤到,这只是开始,以后她的凶性只会越来越大,杀人是必然的,趁她还没有害死任何一个人之前,就这样死掉也挺好。
至少不会如了祁曾秋的愿,成为一个杀人工具。
“不好,我说过了,你活着我便也活着。”契约失效了,但是承诺永不失效,祁音尘看着彻底恢复凶性的祝影也向他扑来,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反抗,任由她咬。
陈起和林玖推门而入,将祝影也摁住,陈起看着明明因为失血过多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的祁音尘还把自己和祝影也绑在一起,生气道:“你就这么想死?”
祁音尘偏头没有说话,陈起以为自己话说重了,懊恼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你要是想救她,总得保证自己先活着吧。”
说完就去扶祁音尘,手还没碰到祁音尘的肩,就被林玖阻止,陈起这才发现祁音尘竟然在颤抖。
意识到祁音尘在哭,陈起也跟着红了眼眶。
许久后,祁音尘伸出手钩住还在挣扎的祝影也的小拇指,低声道:“不论如何,我们都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