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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The lov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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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在口诛笔伐爱的同时渴望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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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

———

三天后,志愿者报名,汤林和,余斯清,陆暮西三个人成功入选。

林度很高兴,但同时也有点惆怅,因为另外一个三千米的幸运儿黄欣最近总是来问她要不要去练习一下。

她能跟陆暮西那种八面玲珑的张口胡扯,但没办法跟真老实人胡说八道,面对黄欣小声诚挚的询问的时候,她甚至莫名有些小心翼翼:“我也没指望拿奖,就不去练习了。”

黄欣不是个外向的女孩儿,甚至平时都不怎么跟别人说话,她能来问应该是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林度觉得自己都有点不太会笑了,心里的愧疚咕嘟咕嘟往外冒。

“那不打扰你了,我自己去就可以。”女孩儿朴实一笑,带着些腼腆生涩。

林度看着她娇小的背影,心里更愧疚了,臊眉耷眼地长长叹了口气。

“心里愧疚就去陪她练,天天哀声,跟个小老太婆一样。”陆暮西正在品鉴林度强行塞给他的霸道总裁小说,闻声也忍不住叹气。

“我又没有一颗体育生梦,再说马上就运动会了,练习也不顶用啊。”

“那你叹什么气。”

“可能最近地球磁场不太对,我有点多愁善感吧。”林度苦着脸将脑袋搁到桌上,“你说黄欣平时学习那么认真,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怎么突然就对三千米充满了热情啊。”

“我怎么知道。”陆暮西对这个一点儿不关心,一口气合上书,轻轻拍了下林度的头,还给她,“你三千米跑的下来吗?”

“在最后头跟着混就行了,反正我脸皮厚,不怕丢人。”她接过书,然后往桌上随意一撂,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怎么样,这书够提神醒脑吧。”

陆暮西眼神跟着她的动作,心不在焉想了想那个天天红了眼,冷漠矜贵且有胃病的总裁,又想了想她逃他追的泼天狗血,最后一合计,这么多事居然发生在短短十几页,不由真挚地叹了句:“太够了。”

怪不得她困的时候看这玩意儿提神,剧情发展简直甩杨静讲的语文八百条街。

陆暮西表情很一言难尽,郁闷不解里又带着点儿由衷的赞叹,无语到极致变成了难以言说的无奈,林度欣赏了半响,心满意足地趴在胳膊上笑。

正好大课间,收上去的卷子陆陆续续发了下来,陆暮西扫她一眼,任她笑,卷子看都没看,挨个折起来再整理到一起,只是他手上动作慢条斯理的,像电影里加了特写和慢放的镜头一样,好像在刻意提醒什么。

可惜林度什么也没捕捉到。

半响,他将整理好的卷子放好,看过来,盯着她的桌面,说出来的话带着点儿危险的意味儿:“你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

林度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本乱七八糟横在桌面上的书,熟练地恍然大悟的同时心里又升起了一股不知道怎么描述的复杂感觉,大概,类似于男人那种“甜蜜的负担”。

都是为了我好,她第一百零八次这么大度地想着,默默把那本乱放的小说放到课外书应该去的地方。

其实两人不知道已经把这个场景重复了多少遍,窗外阳光依旧明媚,校园里繁茂的绿树已经渐渐开始泛黄,林度低头放书的时候恍然惊觉。

等运动会结束,月考完,就该换座位了吧。

——

晚自习下课,林度破天荒的没立马收拾书包走人。

因为有张正在计时的化学卷子没写完,还差半面,等写完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了,抬头一看,班里基本就只剩住校生了。

拎着书包出校门,夜风已经渐渐带了些凉意。

回家的路,先是校门口少年们的嬉闹打闹声,然后再走一段,会路过一片灯火通明的夜市,热油浓烟,划拳吹牛,等烧烤的烟熏味儿渐渐在身后淡去,刚好会走到一个绿荫繁茂的寂静的路口,脚步停下,对面红灯亮起。

从喧嚣到寂静,树荫与月光遮蔽着小小的路口,脚步总是在喧闹彻底消失的那一刻随着红灯停下,林度称之为每天的——魔幻时刻。

其实她一度怀疑这个路口的交通灯是不是人为控制的,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她每次停到这的时候都是红灯,而且,这个路口规模虽然不大,但是脾气很大,绿灯五秒钟,红灯五分钟,每次那绿色小人腿还没迈开就已经变红了,从各方面来说,这条路都挺魔幻的。

她像往常的每天一样朝路口走去,一阵微风拂过,头顶树枝发出簌簌的声音。

不出所料,今天一如既往的是个红灯,不一样的是路口的老树下站了个熟悉的背影。

今天的魔幻时刻出现了变数。

陆暮西毛绒绒的发顶在昏暗的灯下清晰可见,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臂弯上,站姿挺拔,但看起来又很随意放松。

林度不自觉地微笑,走过去,站到左边,轻轻拿手指戳了戳他右肩。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往左边转,蓦然间,两人眼神撞了个正着。

林度愣了一下,哑然失笑:“你怎么会往这边转?”

陆暮西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很快就溢满了的笑意,他侧身让了让位置:“我朋友老爱这么玩儿,习惯了。”

路口对面的红灯亮得岿然不动,林度站到他身边,问:“你每天都走这么晚?”

今天陆暮西差不多就比她早走五六分钟吧,怪不得以前回家的时候从来没有遇见过他。

“嗯。”他应了一声,又觉得太冷淡,解释道,“下晚自习那会儿人太多了。”

林度其实压根没他想得那么敏感,随口问了句:“安徒生童话好看么?”

她写题的时候抽空看过一眼,陆暮西晚走那么久也并没有在学习,而是随意拿了本英语老师落下的纯英文安徒生童话看。

其实他也不仅仅是这一会儿不学习,他平时就没对学习上心过……

林度不是对不学习的人有什么意见,她只是奇怪,奇怪他这副不咸不淡的态度,就好像……,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未来一样。

陆暮西闻言,低头睨她一眼,又将目光落回红灯,“还行吧。”,片刻,他看着红灯笑了笑,“你那会儿写那么认真,我以为你压根儿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人呢,居然还知道我在看什么?”

“我能一心八用。”林度兴致勃勃,“看什么了?讲一个听听?”

绿灯亮起,林度刚抬脚准备往前走,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

陆暮西自然地错身,站在了有车的那侧,随意地问:“想听哪个?”

这不是林度第一次被陆暮西的无微不至所惊讶,这个年纪的男孩,要么是没心没肺的大直男,女孩儿摔了就只会张着嘴哈哈笑,情商比大猩猩还低,要么就是早早学的油腔滑调,不知道在哪里看了几篇帖子,把自己拾掇得人模狗样,彬彬有礼装绅士,其实心里只是想骗女孩儿玩玩。

但陆暮西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他开玩笑从来都是用那种离别人痛处八竿子打不着的点儿,甚至有种对谁都故意保持距离的冷淡,今天这种礼貌周到也不是装的,因为他平时就这样,甚至对男的也是这样。

上次在礼堂听讲座,汤林和感冒,特别怕冷,正好那两天下了场雨,外面的风有点冷,礼堂的窗户开着通风,汤林和离窗户远,根本联系不到那边的人,站起来过去关窗又太显眼,正当他瑟瑟发抖频频往后看的时候,陆暮西如同天神下凡,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中越过了十几列人,神色自若地在一堆人的注视下关上了窗户。

“天神下凡”类似肉麻的描述是汤林和本人原话,他当时都要感动死了,听完讲座恨不得以身相许,结果陆暮西一句“你先转回去,别传染我俩”,成功把他一刻感恩的心砸得稀碎。

林度有时候会突然想起常悦学姐对他的描述,阳光朝气,意气风发……

不论是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冷漠的他,还是现在这个平静的他,她都没法联想到常悦学姐嘴里的那个人。

两人走过马路,林度回神,后知后觉地回答:“随便?要不就讲你最后看的那个吧。”

“我想想啊。”

俩人慢慢在夜色中的林荫道走着,陆暮西在沉思或是什么,半响没说话,林度也不催,就这么边走边等。

不一会儿,耳边响起他略带笑意的声音:“是一个陀螺跟球的故事,叫The lovers。”

“陀螺和球生活在一个抽屉里,有一天,陀螺对球说‘既然我们住在一个抽屉里,就让我们成为一对恋人吧,你说呢?’,但球是皮革做的,看不上陀螺,就没搭理他。”

“第二天,陀螺的主人给它上了一层漂亮的颜色,陀螺又去找球求婚。球再次拒绝了他,并说,我的爸爸妈妈曾经是一双皮革拖鞋,我的腰上还有一块软木呢。”

“陀螺挽回道,而我是用桃花心木做的,并且是市长亲自把我车出来的。球不信,于是陀螺发誓道,如果我说的是谎话,那么上帝就永远不让人来抽我!”

“最后球还是拒绝了陀螺,因为球喜欢的是在天空翱翔的燕子。后来有一天球不见了,陀螺以为她跟燕子在一起了,因为想念又得不到她,所以球在陀螺的心中更美丽了,那是他美好的恋人。”

“五年后,陀螺不小心掉到了垃圾桶,他看见了屋檐上雨槽里快瘪成烂苹果的球,他得知球在这里呆了五年,而球没认出他来。后来,佣人来倒垃圾的时候,只发现了陀螺,她把陀螺带回给了主人。”

“从那以后,陀螺也不再说球是他的恋人了。”

故事到这儿戛然而止,林度忍不住追问:“为什么?”

陆暮西想起文中的最后一句话,轻声道:“因为当爱的人在雨槽上呆了五年,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时候,爱情就消失了。”

林度听得目瞪口呆:“这什么歪理邪说?”

陆暮西看她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生怕被迁怒,笑着解释道:“这可不是我的想法啊,书里陀螺原话。”

林度没品出什么大道理,只想翻白眼,她面无表情地说道:“这狗屁陀螺,还爱情消失了,消失个屁,简直玷污爱情俩字。”

她果然没文艺青年伤春悲秋那根筋,但好像带着点儿非黑即白的单纯,陆暮西不禁调侃道:“怎么?你是那种觉得爱情高于一切的类型吗?”

林度不解地看向陆暮西,他接着说道:“可趋光避暗是人类的天性,既然是人,诸如此类的劣根性,发生在爱情里也无可厚非吧。”

譬如,陀螺爱球美丽的外表,郑庭西曾经爱陆绒女士年轻有魅力,还爱他老婆温柔贤良,谁又能说他们之间都没爱情呢,不过劣根性更胜一筹罢了。

爱情这玩意儿说到底本来就不纯粹,说什么海枯石烂,真心不移的才虚伪。

林度沉默了片刻:“可是,爱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给人勇气对抗这些劣根性的吗?让狭隘的人变宽容,警惕的人变放松,让胆小鬼努力踏出黑暗,让吝啬的葛朗台学着慷慨。”

她耸耸肩,表示无法苟同:“那个破陀螺只是爱自己,爱他的想象。如果他如愿跟曾经那个漂亮体面的球成为恋人,那估计也是那种嘴上说着‘我爱她,甚至可以为她挡子弹’,但现实里连个地都不愿意扫的陀螺,毕竟子弹不会真的来,但地可是实打实要扫的。所以,他还是一辈子单身的好,因为这样就可以一辈子活在想象里,永远单身,永远自恋。”

陆暮西静静看着她,心脏却像是突然悬到了半空,浮浮沉沉,戛然而止片刻,又在眩晕中缓缓恢复运作。

他不知是该笑自己太现实,还是笑林度太天真,又或许两者都不是,他们只是选择了彼此未选择的那条路,你信你的,我信我的,然后在某一天就这么在一个路口遇上了。

只是,不可否认,被她爱着的人肯定会很幸福。

林度被他看得有点懵:“这么看着我干嘛?”

陆暮西这才悠悠把目光放到脚底下的砖上:“你突然文采飞扬,我有点儿震惊。”

“又攻击我语文水平。”林度已经懒得挣扎了,“杨静说的,我这干巴巴的作文,甭管实不实,得先学会善用华丽的排比。”

“哦。”陆暮西盯着地面笑了出来。

“我听到你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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