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寂单手拨开她贴在睫毛上的几根发丝,将挡住脸的头发挽至耳后,车内的氛围是不同以往的和谐,车窗外是空荡如墨的夜晚,两人就这样消失在旷野处...
而半个小时前的民宿内,凌岁穗正急得跳脚:
“快,周淮先,和我一起。”
周淮先被她拉着起身,他没有太大的动作,凌岁穗便在背后推着他要出门,看来是真的要去村里。
饶是他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他与凌岁穗好像不应该插手。
“真的去?小余好像只是开玩笑,她们应该是有自己的安排,所以才不想我们一起?”
凌岁穗推着他走的动作停了下来,被强行冷静了一些,“我就是不放心,虽然我承认小余长得很帅!”
说到很帅这个客观事实时她看了眼周淮先,毕竟她和周淮先才是认识久些的“战友”关系,在他面前这么直白地夸赞一个没认识几天的男生,就和背叛了他一样。
即便周淮先面不改色地等着她的下言,她还是立即临时加了一句:“不过在我心里肯定是没你帅啊。”
继续正色道:“但我还是不放心啊,你不觉得他看起来太潮了吗?虽然我知道人不可貌相,但是认识也没几天,我实在是不了解他,要是做朋友肯定是很好的,斗斗嘴还挺有趣的,可是如果真的要作为恋爱对象的话,江江没什么恋爱经验的,我担心..”
周淮先不是小气的人,被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弄笑,静静等她一连串将自己的担心说完后才搭话道:
“小余人挺好的。”
“好啊,人当然挺好的。”凌岁穗不是不同意,可是怎么样余寂在凌岁穗眼里都是一个不靠谱的小黄毛,只不过是一个特别帅的小黄毛而已。
凌岁穗之所以情绪激动估计也是太久或者是算不上有机会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参与江月的情感问题,以发表自己的看法。
过去的很多年里,她现在这个位置都是江月在坐。
在急得跳脚,在抓狂,以及内心咆哮出的那句分手!给我分手!
她现在已经有些后悔同意让他们俩单独住在一起的这件事情了,这也太不安全了,要是余寂想要对江月做些什么事情怎么办?
她当时怎么就放心的呢?
“可是..”凌岁穗皱着眉不知道怎么诉说,按在周淮先背上的手落了下来。
“可是..”周淮先转回身子来,顺着她的话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他们好像很合得来,只有当事人才能感受得清楚彼此。”
凌岁穗就是当时被余寂的一句一起洗给吓着了,上了头,等冷静了下来发现好像是这样的,江月是个成年人了,并非需要她时刻提防着身边是否有会骗她的小男孩。
好像..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江月就算没什么恋爱经验,也的确应该会比她看得清的多的多。
“你说的对...”
她落寞的表情看起来可不像是认同,就算认同,心情也是受到了影响的。
周淮先弯腰想要看清她的表情,又没有办法凑得太近,最后想出了个办法,握住凌岁穗的手腕以此借助着将她因低落快埋进身体里的脸蛋托起。
想着让她心情好些,至少先转移一下注意力,哄道:
“我们去吃那家新开的韩餐吧,你上次不是说了想吃,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今天开业了。”
“韩餐?”凌岁穗随即挂起个笑来:“真的?”
“嗯,本来想要问问你的安排,什么时间一起去吃,看来今天就是个好日子。”
周淮先收回手,不像他平时不急不躁的性子了,从房间抽屉里拿出了余寂留给他的跑车钥匙,骚粉色的配色和他一点也不搭。
“现在就可以出发。”
事情真的赶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凌岁穗总是有担不完的心。
“现在去能有位置吗?生意会不会很火爆啊。”
“县城也没有多少人的。”
“哎?那煮好的菜呢?”
“明天我吃。”
“韩餐的话..江江呢?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去吃。”
周淮先笑:“你说的,试毒,我们今天可以先去尝尝这毒是什么味道。”
“走吧。”这次换走在前面的周淮先向她挥手:“后面的任何一天我们四个都可以一起再去吃,但是今天,就我们两个。”
凌岁穗终于嘿嘿一笑被打动了,阴霾也暂时消散,跨下台阶快速跟上:“那好。”
***
吃完晚饭后,凌岁穗率先提起想要买些水果去探望一下路阿姨夫妇。
这引得周淮先有些意外,路阿姨前几天本就跟他打过电话,说这段时间有机会从县里路过的话,找她一趟,自己有事情要和他说。
在征得了凌岁穗的同意,今天可能要聊些事情会耽误一些时间后,两人再次来到了路阿姨经营的小饭馆前。
凌岁穗每次来都是不一样的感受,这次在踏进去前,不知为何就是没由来地紧张了一瞬。
可能是因为这次是另一种身份的正式拜访?凌岁穗时刻在心中默念着:我是他女朋友,我是他女朋友,我是他女朋友。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路阿姨坐在桌边,正要起身准备打烊了,对着大门被掀开的帘子,想着说已经关门了,却没想到是周淮先带着凌岁穗到访了。
她眼前一亮,帘子被掀开,看清楚来人的瞬间总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前几年她儿子悄悄带着儿媳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
不觉感叹这时间过得可快,现在周淮先也到了会带女朋友回家的年纪了。
看到两人手上还带着的水果礼品,更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路阿姨拍了拍大腿佯装生气,便拉着坐下嘱咐几句下次不要带东西来了,没聊几句话又说到了凌岁穗身上。
“别说你俩之前没处对象的时候了,知道你是淮先的同事,到家里来都是当自己孩子看待的,更何况现在。”
“啊?”凌岁穗坐下搓着膝盖笑了笑,在长辈面前她不能让周淮先丢了面子,斟酌着用词诚恳道:
“那怎么能一样,就是处了对象才要更对阿姨好些啊,淮先怎么对您们,我就要怎么对您们。”
她嘴甜,没几句就让路阿姨笑得合不拢嘴。
李叔在后厨就听到动静了,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死手快干啊,一顿手忙脚乱的操作先将手下的这个锅给洗出来了。
脚下生风,边在心里念叨着着,老婆子少说两句,你都说完了我说什么啊,让我说,让我说。
不忘在身下的围裙上擦了擦水渍,急忙走到前面佯装镇定道:
“你这丫头,我跟你阿姨享福嘞。”装作不经意般瞥见了袋子里的水果:“哟!还给带了榴莲,你咋知道我爱吃这个。”
凌岁穗被李叔的表情逗笑,“淮先说的,但是叔叔还是不要多吃,注意身体。”
“岁岁说的对,少吃。”路阿姨打开他的手,“过来做好聊聊天,别一天到晚就想着吃。”
李叔不在意笑笑,想跟凌岁穗告状:“你阿姨就知道管着我,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
“啧啧啧。”他刚坐好就被路阿姨抓住了后颈教训,“你要不要看看你的血糖和血压有多高?你和你说啊,小秦马上回来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小秦?凌岁穗好奇问道:“是秦听吗?阿姨和小秦医生也认识啊。”
“是啊。”路阿姨放了手,笑道:“别看着这孩子平时和淮先一样不爱说话的,但是他们两个都一样,都时刻记着我们呢,时不时就会打电话问我们最近的身体怎么样,给我们寄点补品什么的,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是啊。”李叔附和,跟着后面补上:“就是每次带着眼镜,给我开处方的时候,瞥我一眼,都怵的慌。”
“...”路阿姨嫌弃地不行,“只有不听医嘱的病人才会怕医生,就算这个医生是你干儿子都不行。”
她摆摆手,“不聊这个了,我想起来有点儿事得麻烦淮先呢,前两天就是怕电话里说不清楚,正好淮先今天来了,我们说点儿正事。”
正事就是路阿姨前段时间就被政府那边的人打过电话,聊过几句他们在村里的房子,正在征求路阿姨的意思要不要回来改成民宿。
他们恰好开的餐馆,到时候这一片的民宿都给他们管,也可以提供农家乐什么的。
这么算下来最合适的人选的确非路氏夫妇最合适不过了。
夫妻俩六十出头来了,这餐馆本就干不了几年,也在想着要不然就趁这个机会早日退休,找个清闲的事做做。
所以啊,路阿姨想着就当打发时间,也是有些心动,可是她又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不知道房屋的改装应该怎么办,现下这边修路的工人都在他家的餐馆吃饭,餐馆也不是说关就能关的。
可村委会那边催的急,态度上嘛..她不喜欢。说什么如果决定干的话,现在就要一起动工,甚至是已经有第一波客人提前预定了一个月的,有点儿像是赶鸭子上架的意思。
她心里没个决断的,只能求助周淮先帮忙想想办法,这民宿到底该不该干。
“淮先,岁岁,你们觉得呢?如果干的话,这个店吧这个月底就得关了,下半年的房租就不交了,我也得现在就和房东商量好。”
想着周淮先就住在隔壁,或许可以帮忙看看,等这边的路修完了,工人们走了,他们就关门回去接手过来。
凌岁穗不敢说话,这么大的事情,她一个外人哪里敢帮忙做决断,只看着周淮先,以待着他能说些什么。
周淮先回以一个眼神,让其安心,出声道:“可以,民宿需要的东西和重新装修我来帮忙弄好。”
“月底?”凌岁穗不确定地按亮了手机屏幕,“可是今天已经28号了哎。”
路阿姨只记得农历的日期,经凌岁穗这么一提醒才知道这时间赶的不是一点半点。
“啊?那我们明天就要收拾东西,后天把东西都运回去。”
周淮先问:“村子里的房子还能住吗?”
“住不了。”李叔叉起腰来,“你都不知道他们催的有多急,恨不得我们一答应就开始动工,等弄好了又巴不得立刻让别人住进来,根本不给我们反悔的机会。好像说是和别人已经签好了合同,可能后面要长期合作,作为这里入住的第一个客户,他们也不想怠慢人家出了差错吧?不然这样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可是路阿姨这几天也听到不少的风声:
“已经出差错了不是?你没听那几个经常来吃饭的工人们说啊,那边本来盖了几栋楼,结果都快结束了出了人命,现在在闹呢,所以他们才想办法说是能不能把我们家那个房子改造成民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