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总部再一次发起进攻，也再一次被阻拦。

池上空带了把枪，把整栋指挥区核心楼的布局摸清楚，记在头脑中。

和岛山交代好再次进攻时机，他独自潜入南部中心指挥区。

传说中潜入指挥区就会被外援杀死。

但池上空一直畅通无阻地进入指挥区的核心部分，踹开南部中心负责人的办公室才停下。

办公室昏暗一片，池上空没有感知到有人的存在，灯也不知道在哪里。

子弹上膛，他直接迈到办公室正中央。

凌厉的杀意骤然袭来，池上空迅速后退躲过去。

黑暗中，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你胆子很大。”

池上空谨慎地俯下身子，依然平稳地回：“过奖。”

对方没打算给他喘息之机，一招一式都直奔命门。池上空索性把枪丢掉，全神贯注地应对对方的杀招。

不知从何而来的重物砸过来，池上空侧身避过，肩膀却突然被握住，奇怪的失重感瞬间掌控了他的身体，下一秒，他被毫不留情地甩到门上。

失重的感觉——是和中也一模一样的异能力。

中也的身世池上空一清二楚，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人和中也有关系。”

一定有关系。没有人会获得那么独特而且强大的异能力。

池上空一跃而起抗下又一拳，厉声问：“你是谁？”

“你和中也——”

他还没问完，失重感再次袭来，这一次他直接被甩出窗户，狼狈地握住窗棂，向下打量几眼，又转头看向室内。

烈阳当空，金色长发的青年一步步从阴影中迈出，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子，走到窗前。

他抬着下巴，凉凉地盯着池上空，摘下帽子简单示意，又扯了个笑，“我叫魏尔伦，是中也的哥哥。”

“你确实称得上是称职的老师，所以，我要杀死你。”

因为他是称职的老师所以杀了他……这种逻辑还真是……

池上空也低头笑了起来，“中也的哥哥？虽然刺杀这种行为确实让人火大，但是中也见到你，说不定会开心。”

魏尔伦：“杀了你之后，我自然会去找中也。”

他拔出枪，枪口缓缓抬起。然而池上空却对他微微一笑，在枪口对准之前松了手。

“期待在横滨见到你。”

在空中骤然下坠，不适感是最先涌现的，耳边呼啸的风甚至让他觉得更加恶心。但是托悟的福，他已经学会了在跳楼中跳整状态。

池上空瞄定自己看好的三楼层下地落脚点，靠着打开的窗户缓冲下坠的速度，调整身位，安全落在第13层的窗边，握住13层的窗棂。

他翻进室内。落了地，上半身从胸口到后背没有一处不痛。但这种疼痛倒是让他觉得久别重逢的熟悉。

池上空叹了口气，从口袋摸出通讯器戴上，一边向外走一边听取岛山报告。

“外援没有出现，进攻顺利。西部和中部成功突围，东部即将突围。”

池上空：“带人攻入核心区。南部负责人不在顶层，重点搜索地下室，守好大楼出入口。必须活捉南部负责人。”

“是。”

他这么说着，避开13层守卫拙劣的射击，缴械射杀一气呵成，又开始思索是否要加强底层守卫人员的战斗能力训练力度。

他没有选择去追堵魏尔伦——对方实力强大，池上空自己打不过，其他人加起来估计也打不过。而且，他不觉得这次刺杀失败后，魏尔伦还会留在这里。

毕竟一个优秀的杀手总会精密地谋划动手的时机。刺杀对象警惕的时候永远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魏尔伦。

池上空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暗网上曾经活跃过的暗杀王，与法国异能者政府还有些关系。

后来池上空去查过对方，信息被法国政府百般加密，他在法国政府的下线透露的消息也表明政府很重视甚至在管控魏尔伦，魏尔伦是政府的情报员之一。

他好像还有个搭档。

池上空又给首领、太宰和情报组群发了魏尔伦的信息，要求情报组全力调查。

刚要收起手机，悟的信息却弹了出来。

[你受伤了吗？]

但楼下的脚步声已经逼近，池上空没有点开，把手机塞回兜里，握着枪向下奔去。

五条盯着自己发过去的信息——未读未回。

他有些烦躁地皱眉，从五分钟前他就莫名其妙地感觉到浑身咒力的异常躁动。之前有这种情况，他从来都是当自己想打架了太兴奋处理的。

但是自从空告诉他那个秘密的原理，他不由自主地把这种躁动和池上空的情况联系在一起。

出任务的话，是受伤了？应该不会是致命伤，这次反应比几年前那次轻得多。

他紧紧捏着手机思索，甚至都没顾上母亲的询问。

慧阳喊了几声，悟才回过神，茫然地抬头，“什么？”

“我说，明天，穿这件银白色的和服怎么样？”

“噢，行啊。”

慧阳细细打量他，问：“悟，你有些不安？”

悟含含糊糊半天，本想用“有个朋友”掩饰一下，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掩饰的，理直气壮地回答：“不算不安。空君受伤了。但老子知道他肯定能处理，只是咒力异动而已。”

慧阳貌似理解地颔首：“既然如此，给对方发个消息呢？”

五条撇嘴，咳了几声，漂亮的蓝眼睛打着转却找不到附着点，再次含糊地回答：“他在忙。”

慧阳低头笑起来，不说话了。

悟的思绪再次回到“灵约”上。

灵约目前存在两个，一个是游戏里的，一个是疑似空君。

游戏以千年前为背景，很有可能游戏里的灵约是千年前的空君。

说话的声音很像，语气很像，偶尔像个笨蛋，但是格外可靠的人——每一点都对上了。

但是，游戏里的灵约很自由。可以自由出入世界任何地方，不会被别人发现，也有很强大的能力。

现实的空更强。他没有异能力，也没有术式，爬到干部的位置确确实实靠的自己的能力。

但现实的空的生死依附于悟——这是不自由。既然生死无从掌控，那么总该有其他的补偿吧？

在千年前，他打碎了玉碑，灵约获得了和他沟通的能力。

现实呢，现实中是否也有压制空君的存在？

“神社里，有没有封印灵约的碑？”

慧阳慢条斯理地叠着衣服，没有抬头，轻声问：“或许有，悟要打碎吗？”

“有的话当然要打碎。”

“不可以。”慧阳语气淡淡的，“打碎那个碑，悟的立场可不能是朋友。”

“哈？”

“想打碎碑，悟必须确定灵约的身份，确保灵约和悟之间的是最亲密的状态。”

五条悟很不爽，嘴唇抿成一条线，“老子才不会乖乖地遵守。”

慧阳终于侧头，盯了他一会儿，温婉的脸上突然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家里长老是这么说的，但是母亲可不这么觉得——所以三年前我就把那块碑偷走藏起来了，明天去神社我带你去打碎它。”

五条：？

不愧是母子，脑回路是一般的清奇。

五条兴奋地蹦了一下，和慧阳击掌，“好！”

他兴致勃勃地准备着明天的生日以及碎碑行动，在晚上接到了空君的电话。

“悟？抱歉，白天在忙所以没回复。”

“噢，猜到了。”

“是受了点伤，不过没什么大碍，已经治疗了。”

“老子感知到了！空现在任务结束了吗？”

“已经准备回东京了，我要睡够八个小时……好困。”电话那边的空打着哈欠，声音都透着懒懒的疲倦。

“老子明天下午就会回去。空睡醒去高专啊。”

“好的。”

犹豫了一下，五条轻咳了一声，语气带上了忍不住的得意，“明天，老子给你一个惊喜。”

电话另一边，池上空顿了一下，侧头看看自己给悟准备的礼物，于是也许诺：“我也会给悟君一个惊喜。”

——

池上空和首领报告了本次任务，首领让他把关于魏尔伦的事务移交太宰，他就轻松下来了。

回到东京已经早上七点了，把孩子接回家，池上空就趴在沙发上开睡，刚进门摔在沙发上吓了两个孩子一跳。

池上空强撑着安慰：“我就睡一会儿，太困了……你们一会儿自己去上学吧……”

从那天晚上熬夜开始，这三天来只睡了三个小时，还是出发前睡的。

迷迷糊糊中，他不禁感慨，真是老了，十几岁的时候三天不睡都没关系。

从早上七点睡到下午三点，睡得脖子发麻，站都站不起来，只好从沙发上滑到地上，半跪着活动僵硬的肩膀。

身上披着的毯子随他的动作掉在地上，空捡起来观察了一会儿——原来是津美纪的。

养小女孩真是贴心极了……

他爬起来，就像僵尸一样一步一步挪回卧室洗澡。

热水打在身上，僵硬的感觉终于缓和，池上空吐出口气，靠在墙上歇了歇。

盯着天花板，一股心悸的感觉突然传遍全身，浑身都在发抖、发烫，血液就像沸腾一样奔流着。

很热，心慌……心跳很快。

池上空扶住浴缸边，勉强没跌倒在地上，关掉水流，艰难地喘出口气，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但他还没来得及细究，这种感觉就像潮水般退去。

好离谱。

空抓着头发，愣愣地盯着自己指尖。

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但是不知道是什么。

其实毫无线索，但他的心却坚定地转向五条悟——这一定和悟君有关吧？

空忍不住笑起来，重新站起来洗澡，搁置了这次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