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明显愣住,很久没有说话,连吹过的风都有些急躁,我微微起身,想要看他被逗了之后的表情。
没想到,成泽已经红了眼眶,对上我眼睛的一瞬间,直接抬手捂住了我的嘴,那样子就像是炸毛的猫,语气里都带着很明显的怒意:“不许你这样说,一点也不好玩,我生气了……”
我更多的是愣住,而后才恍然大悟。
是我不对,刚刚经历过那种事就开这种玩笑,成泽当时朝我扑过来的满是紧张,担心,桑白的脸色在我脑海里冲了上来,挺不好看的。
我想没人会喜欢那种表情,那种暗示着一些不好的事情会发生的表情。
就像那时候我把他从海里救上来,那种冰凉,没有生气的样子,让我那段时间做梦都会被吓醒。
仅仅是想到成泽真的没有被救下来,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就瞬间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是我再裹紧被子,再把自己蜷缩都没办法躲开的感觉,他像是寒气,无处不在,充斥在空气中无形的侵蚀我身体的每个部位。
成泽那些时间应该也挺难受的,只是他每次在我面前都是一副轻松的样子。让我都快忽略了,他也会害怕,会担心,那种后怕的反刍,可能是几天,几个月,有时候甚至会是一辈子。
而我这样,只会让他更难受。
我垂下眼睛,在他贴着我嘴唇的手心亲了亲,这点动作倒是引起他的反应,但看表情还是不太开心。
我微微偏了头,把脸贴在他温热的手心,“对不起,吓到你了。”但他好像一副不领情的样子。
其实每次成泽在我面前生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有的时候是因为他跑走了,我没有追上去,后面拖得越久我也不好去找他说话;有的时候是我不懂他生气的点,成泽感情细腻,我总是会在不知道的地方惹到他的小脾气。
每每到了最后还是他自己原谅了我,所以每次成泽消气可以说和我没有一点关系,这次可能是因为我拉着他的手腕他才没有跑掉。
所以准确来说,这是我第一次正经的哄他。
其实我束手无策,那些事不可能再提,我能做的也只有转移话题,虽然有些尴尬。
“成泽,你们是不是也要下课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他偏开头,不想看我,看来是不同意,但语气倒是不怎么坚定,“有司机叔叔来接我。”
好吧看来这招对成泽是没有用了,我垂下眼神看着他的侧脸,任由他身后那块被太阳光反射的几乎有些刺眼的地砖直直刺激着眼睛,我不想躲。
成泽似乎注意到我的动作,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些茫然。
我不知道我这会儿什么表情引的他这样,但赌徒的那种疯样应该不会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开始推着面前的人往后走。
他眼神不断在我身上徘徊,脚步不稳才回头看了身后的路,还不忘记在我手里挣扎。
哑哑的声音透露着不满:“你干什么,放开……”
直到身体撞到后面爬满了藤萝的石柱,他才直直盯着我的眼睛以示警告。
我把圈在这片花香里,看了看他的脸颊,最后把眼神落在他的嘴唇,“哄你。”
回答了他那个问题也没有经他同意,我直接低头贴上了他的唇,鼻间瞬间花香加重带着成泽身上一直有的檀香冲进我的鼻腔,而横在我俩中间的帽子因为实在忍受不住两个人的脑袋被挤了出去,我更加放肆的勾着成泽的舌尖,听他轻轻喘气的声音。
他好努力才躲开我的进攻,声音里都带着喘:“阿树……”
傍边传来越来越近的谈话声,我微微睁眼看了那边的动静,并没有选择离开他,而是侧身把成泽整个人罩在自己的身下。
几个学生似乎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声音骤然停止只留下了频率更快地步伐。
周围只剩下被搅动的花香,躁动不安的在空气中盘旋。
我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听到成泽吃痛的声音才起身离开了他。
“还生气吗?”
肩膀上的衣服被他拉的更紧,但是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倒是毛茸茸的发丝在微风下飘荡,成了最有生机的地方。
“你怎么能这样……犯规了。”
声音小的让我怀疑我刚咬的不是他的嘴唇而是他的声带,我点了点头,读懂他的话,不过他也看不到。
哪里来的规则,谁定的。
“那就是还生气。”
我说完这句话直接握上他的下巴又吻了上去,谁知道他这次竟然主动微微张开嘴,我放在他脖颈上的手指忍不住用力按他的喉结。
这个小骗子。
对象生气了什么办,目前找不出对策,但是相比于其他那些惹成泽生气的人我倒是多了一个便利,可以说是成泽许给我的——接吻。
虽然成泽没有说过,但他好像很喜欢和我的肢体接触,这点倒是一直没有变过。
他自己倒是亲的很舒服,然后推开我,不满的控诉我的行为。
“下次,下次不许在我生气的时候亲我……”
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说的挺是那回事。
“怎么,不喜欢?”
我直接打断他的话,就现在这样子谁信,我倒是相信如果现在给他一张床他恨不得直接和我滚在一起。
我揉了揉他红起来有些肿的嘴唇,像是涂了唇彩,又像是他小时候很爱送我的那种进口果冻,只是尝过一次就让人魂牵梦绕。
“那我偏要,”我凑近他通红的耳朵,低声陈述一个他没有承认但是被我死死拿捏的事实,“你这个人比较身体力行,宝贝。”
他揉了揉耳朵,然后直接转身走了,但没走几步,又了转过来。
我不禁挑眉对上他的眼睛,以为他要回来找我没想到只是弯腰拿起地上被我俩孤立但见证了整个过程的帽子,然后直接跑了。
我勾了勾嘴角,和他隔着几步的距离,大步跟着他,沿着这条我们故意选的绕了一圈的路往学校大门走。
时间刚刚好,校门口聚着不少外校的学生。
成泽就停在门口几步的距离,到现在都没有给我一个眼神。
本以为就要这样擦过了,怪我自制力太差,没忍住勾了一下他的下巴,成泽真的太像小猫了,我忍不住。
“走了。”
不过这个小猫倒是不知道,继续散发自己的魅力。
成泽缩了一下,歪头看着我说:“到家给我发张图。”
啊,这句话太熟悉了,好像老夫老妻,我真怕他接着说“别让我看到你出去鬼混。”
不行了,憋不住笑,于是就没有敢转头看他,抬高了胳膊和他挥了挥,就上了大巴。
不出意外我的照片妥妥的被选中,于是再次见到成泽就是在他们学校的社团风采大赛了,正值五月底,天气开始升温,但也没有到很热的程度,用来做运动正好。
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感觉根本没有能落脚的地方,到处都人头涌动,还是我把广X给小看了。
我手臂上攀着相机的背带,靠坐在身后的不算高的栏杆上,领着自己的衣领散热,一边看着操场上各处一片一片的人群。
有几个竞技类的社团活动安排在了这边,所以操场这边人满为患。
但我是没力气再拍一群跑来跑去完全没有体力限制的疯子了,于是坐下来偷个懒,反正这里安排的人多,剩下的交给其他人吧。
可能是为了周年庆做前奏,整个校园学生的热情高涨,而且奖品也很丰厚。
学校联名的各种纪念品,玩偶,水杯,书包各种各样,到处都时不时响起来欢呼声。
其实刚到这里就给成泽发了消息,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回复我,我感觉这人应该是旷了。
成泽的运动细胞一直不好,小学初中每次的运动会都坐在观众席的最后面,要么看书,要么就躲在我怀里睡觉,或者直接拉住我一起躲教室里,这次不出意外他应该在家?
旁边跑来一个我们社团社员,挺着急的样子,对上眼神的下一秒就朝我走了过来。
“长谷川同学,我能和你换一下吗,我一会儿有事可能要先走,但棒球社那边摄影有些少,不是很好走开……”
我点了点头,其实对我来说哪里都没什么区别,相比于这边的操场那边人还更少,何乐而不为。
我顺着鹅卵石小路往场地走,还没看到具体的投球就已经听到了人们的欢呼声。
棒球因为对场地有要求,所以就独占了这个地方,相对的过来观看的人也少了不止一点,空气中的燥热因子散去,整个天气都凉爽起来。
刚没放松一会儿,我就微微皱起了眉。
我几乎怀疑自己眼花了,因为我在守队看到了一个不可能认错的身影,但结合现在的情况又有些不确定。
但不久我就确定了,那就是成泽。
内场和外场交接的地方是进行摄影的区域,时不时对场上的精彩表现进行一些抓拍,所以成像器里那个人就是成泽无疑了。
于是我刚刚以为这人现在在家里的猜测不攻自破。
但成泽怎么去就当捡球员了?
成泽一直是那种被体育委员拉去参加五十米都会拒绝的,怎么能想到竟然有天能在赛场上看到成泽,而且还是棒球这种运动,技能和体力一个不能缺的运动。
当然我不是怀疑他的技术,只是好奇他怎么会加入这种运动类社团。
我看了看大屏幕,刚好进入下半场,场上的氛围相比我刚进来时更加的热闹,我看着成泽不停跑动的身影,相比于他的精力,我更担心他的安全问题,那种高时速的球打在身上可不是开玩笑的,轻则一身青紫,重则骨折。
我这边刚拍下击球手一个标准的挥球动作,那边大片人群和裁判就朝一个方向涌了过去了。
我隔着半场的距离看着缩成一小团的人,逐渐被一个,两个,很多人围住,再也看不见。
心里瞬间来了火,仿佛空气比刚刚在操场还要烦躁,成泽受伤了。
你可能会说我矫情,既然是体育运动项目,受伤不可避免,体育精神就是这样的,就算他是广X的学生在场上也是一个运动员,大家都是一样的。
我不管你怎么看,但在我这里他就是不一样。
因为那是成泽,就算他不姓松平,就算他不在广X上学,只要他受伤了我就会心疼,没有人会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受伤不心疼的,否则请怀疑你感情。
成泽在我心里就是高人一等,我心里的天平就是不管另一端放上了什么都会往他那里倒,所以我不想他受到一点伤害。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拍的照片,烦躁的翻看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够了。
那么多拍照的,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我看了眼那边散开的人群,直接抬脚走了。
当然不可能走,而是去了后面的更衣室,准备守株待兔。
我站在一个不明显的地方,看着那些运动员相互揽着肩有说有笑的经过,等了不知道多久,大多数的参赛人员都走完了,才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成泽手上拿着一瓶药剂,不出所料,老师已经给了药膏。
所以你看,哪怕是老师都要对受伤的人员给予关注,当然不撇开他是势利眼,成泽是有权势人的孩子。
那我呢?我更是看不下去。
成泽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开始抬手脱自己的衣服,一个一秒扯衣服的动作硬是被他拉成了慢镜头。
我皱了眉,带着眼神也暗了下来,静静地站在外面那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着他动作缓慢地脱了身上的队服,露出匀称的上身。
身上大片的青紫瞬间暴露在我的面前。
上面受伤的状况远比我想象的要多,腰侧,肩膀,还有更多看不到的地方,最重的地方应该是在肚子上。
这还是那个受了委屈就动不动就往我怀里钻的小孩吗?
我直接走上前,一手卡上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重重的砸在储物柜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音。
我垂眸落在他光洁的脖颈,眼神顺着脊椎往下最后隐没在后腰。
“成泽……”
“卧槽!”还没来及训人的话直接被打断。
我侧目看向那个擦着头发楞在浴室门口的男生,他应该是听到那声响出来的队员。
我盯着他看了会儿,不禁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