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句话的瞬间,我顿时觉得血液倒流,胸腔被抽了真空,心脏猛地膨胀,喉咙也跟着发紧,甚至可以说有些害怕。
电车外暗下来的天也预告着今天的结束,这会儿几点了?还有明明那么多次为什么这次偏偏被看到了,那个地方应该不会被注意到才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为什么这次来看我演出了?”
我想到自己放在一起的那三十五张票,他们被放在一个铁盒子里,不见天日,这件事对于成泽也是一样,他不会知道的。
“朋友送了一张票,中间离开和自己对象约会去了,所以就剩我自己了,我也是看到后面才知道原来松平你也在呢。”
我语气里满是无奈,装出被坑骗的无奈,还有被发现的无奈,我的这些招数似乎可以骗到成泽,屡试不爽。
成泽果然抿了抿唇,似乎也对于我的遭遇感到无奈,但这次他好像一直在想别的什么,没有被我带着走。
“我一直以为你不在这个市了,我今天看到你的时候都不敢上去找你……”
成泽为什么会这样想我并不觉得奇怪,初中那次他生气后,我其实搬了家,不可避免的也转了学。
我当时也觉得不理解,怎么突然要搬家。后面发现这世道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单纯,那些达官贵人,只是轻如羽毛的一句话就已经重若泰山。
我看着他的表情,想到老师的话,弯腰凑近他,微微皱眉看着他过分精致的面孔,“你走神不会在想这个吧……”
他却在对上我眼睛的一瞬就偏开了头,我几乎在瞬间就猜到了他的那点心思,就像猫抓老鼠一样,轻而易举。
他声音很低,但还是可以让近在咫尺的我听到,“有点在意……”
所以就是说这小子在拉琴的时候在想我?
我不禁笑了一下,是可笑,是对自己的嘲笑。
但却惹得陈泽转过头看了过来,“你笑什么。”
我直起身,把放在他后腰的手收回,塞进了口袋,“笑你傻,就因为去想别人失去了一个第一名,没有必要。”
成泽微微张了口,抬起头的眼睛里映着我的身影,满满的占了他全部的视线,不出意外,还占了他的满脑子。
“不是的,如果我当时不在意,我可能不知道又要和你错过多久,这么久不见,我很想你……”
这片尺间的空间,带着成泽身上的香味,可能是他的话,让我觉得心里的毛线团被勾了一下,他的话总是真诚,每次都会在我心里敲一下,敲一下,但又不失礼貌,是轻缓的,让人不会怀疑的就想要去开那扇门。
“拿想我换第一,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看到成泽的脸颊连着耳朵的地方已经红了起来,身体总是比语言更一步意识到自己脑子的想法,“阿树,你在我心里……”
我身后的空间突然松散了起来,我把眼神从他脸上移开,看向窗外那座大超市。
挺好的,大家似乎都知道这是不对的,这些心思就不应该暴露在光明里,一直埋在那潮湿阴暗的地下才是他正确的归宿。
我无数次在考试多余出来的时间里在演草纸上写过“哥哥”两个字,倒不是他写着有多方便,只是你在读他的时候,双唇总要分开,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似乎一直都在被告示,只是有人在意,有人不在意,又有的人装作不在意,而我哪个都不是。
我注意到它,但我装做在意,所以我不在意。
“到了。”
最后还是我把成泽送了回去,别墅的门口,保安似乎已经打算上来询问情况,我只是停下脚步,故作轻松地说:“去吧松平,你到家了。”
手上拎着一袋薯片是他坚持要买的,我没有什么办法只是对他说要他多喝水。
他转头看了看已经亮起大片灯光的楼房,然后看向了我,薯片的包装袋在这片过分安静的环境下响的有些聒噪,似乎连呼吸声都被毫不保留的放大。
成泽走过来,把那包薯片递了过来,我想起当时那个小孩,自己拿着一袋子果冻,因为被其他小孩抢走不少,但因为怕被打只敢含着眼泪看着剩下的几个果冻,站在原地发愣。
等我找到他的时候才像是上了发条的精致机器人,朝我跑过来,搂着我的腰就开始哭,我转头瞪着教室里朝这边看热闹的几个始作俑者,无声地张口说了几个字。
但他还是把自己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果冻给了我几个,自己只剩下了一个,我当时只觉得他好奇怪,但哭红的眼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就会觉得他的可爱占了上风,那几个抢他东西的人更是可恶。
“你自己都没几个了。”
我本以为我这样说他就会注意到自己只剩下的一个果冻,然后把我手里的果冻拿回去几个,但他只是想到刚刚的事情又开始掉眼泪,带着因为哭了后有些沙哑的奶音,“我本来可以给你更多的,是他们把小树哥哥的果冻拿走了,本来我都是要给你的。”
当时因为太小,只顾着安慰他然后和那几个欺负他的男生干架,完全没有去仔细想过他的话。现在我才恍惚意识到,本以为他是因为果冻被抢了难受,原来是因为我,因为我可以拿到的果冻少了。
“不是你坚持要拿的,怎么突然转手了。”我没有动作,只是带着笑的看他。
“家里不让吃,”天太黑我没看到他已经红起来的脸,但他说的话足够让他身体做出反应,“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后面那句话因为散在风中我听得不是很清,但看他这不容拒绝的态度,我还是接下了那包薯片,“谢谢了,”薯片因为我的摇晃的动作快乐的碰撞在一起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阿树,你下次可不可以叫我名字,不要松平,松平的叫我……”
得了,原来是贿赂,青瓜味的薯片,成泽还是无意间发现我的爱好的,只是我们对这个味道的薯片喜好相同,没想到这个薯片是带着任务来的,不过是图穷匕首见。
但他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撒娇,我怀疑这些都是他设计好的,要不要叫呢。
我其实也在思考,这个姓已经足够给予警告,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词语就可以让我提起心思,
但答应成泽,后面不知道会不会变得不可控,因为我会忘记湿润,阴暗是那种子发芽的绝佳条件,我以为我已经藏得很好。
“小泽,你在和谁说话?”
熟悉的声音再次往我神经上砸过来,我握着那袋零食的手收紧,整个人都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上村沙希,成泽母亲,那个让我当时听到几乎心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