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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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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夏天快结束前,徐澄月下了个早班。

橘红色的晚霞铺满半边天空,下落的太阳像书上写的咸鸭蛋黄,街上几乎所有人都驻足拍照,徐澄月也随大流,拍了几张发家庭群和江韫北。

下一秒,父母弹来视频。

徐澄月接听,拐道去公园坐坐。他们还在吃饭,几盘菜看得她口水直流,她摸着肚子和他们打招呼。

徐妈问:“今晚不加班了?”

“项目第一阶段结束,领导放了假。”她找到一块没什么杂物的草坪,倒头躺下。

徐爸日常心疼女儿,大骂这个双休简直是个笑话,又说准备一些丸子牛肉小菜,明天给她寄,还要给她打钱,让她犒劳自己吃顿好的。

徐澄月扬起笑:“谢谢老爸。”

徐妈老话重提:“都和你说找个离公司近点的房子,下班也能早点回去休息。”

公司在天河,房租很贵,那会实习找房子,没租不下手。她宽慰老妈,“才工作,大家都是这样,一个小时通勤也还好。”她还有同事来回三个小时,她已经很知足。

徐妈无奈摇头,说她榆木脑袋,“别人可能是没办法,我们有条件让你过好点,硬找苦吃做什么?等会让你爸给你转钱。”

徐爸附和:“就是就是,没有好的生活质量怎么好好工作?我现在就转。”

徐澄月阻止,“哪有工作还和父母要钱的道理?”

“没这个道理吗?”徐妈撇头看徐爸,徐爸说你做主,徐妈继续道:“那今天起有了。挣钱就是拿来花的嘛,抠抠搜搜的做什么?我下个月休假,准备和你阿姨们去旅游呢。以前你开始做什么事,我们都会给你分享一点经验,今天教你第一课,女儿,工作是为了生活,舒适的生活。”

几句点拨,徐澄月听进去了,加上这段时间下来,她确实受不住,“那谢谢妈妈,等我发项目奖金了,给你们买礼物。”

徐妈杵杵徐爸,“女儿要买礼物,想要什么?”

“都好都好,”徐爸笑眯眯的,拿了证件准备去银行,“户外装备怎么样?老江最近走动的时间越来越长,我想着叫上老方,哥几个一块郊外走走。”

“可以呀,等会就给你们看。”

徐妈想到什么,顺势提醒:“我听你江姨说小北圣诞节会回来,要是没时间,不然就等他来了再搬,有个男人在,也安全点。”

徐澄月说知道。

晚上和江韫北视频,说到这事,他定了个大概时间,让她先看看房,末了酸溜溜地说:“还是徐叔徐姨的话好使呗,我那会就说了,你不听。”煞有其事地叹气:“男朋友的地位还是低呀。”

自怨自艾的模样把徐澄月逗笑,“是是是这次是我糊涂,江少爷别计较,地位嘛,还是高的。”

江韫北尤其享受被她哄着的感觉,笑得瞧不见眼,“傻样。”

“对了,你感冒怎么样了,听声音还是有点哑。”

“好多了,剩点小尾巴,上次徐姨寄来的中药很有效,咳嗽几天就好了。”这是他来波士顿最严重的一次病,也不知怎么,断断续续拖了快一个月。

“还能怎么?”徐澄月没好气,“天天顾工作,作息不规律,也不锻炼,你说说,你都多久没去踢球了?江韫北,你腹肌胸肌都快没了!”

“谁说的!” 他撩起上衣,直直怼到镜头前,“在的,还在的,你快看!”

“快放下,别人以为我们干什么呢,当心被抓走。”

“情侣正常聊天,他们管不着。好啦,放心,我一定注意休息注意锻炼,保住肌肉,争取下次回去,嗯……”他抛个媚眼。

“江韫北,大流氓!”

他这样说,徐澄月就时不时督促,过一阵再开视频,他突然抱出来一只小阿拉斯加,说是同事家大阿拉斯加其中一只崽,他领养了,每天遛狗跑步,当做锻炼身体。

他举起它一只前爪,朝镜头挥挥,“来,和妈妈打个招呼。”

小小圆圆一只,看得人心软,徐澄月隔着屏幕逗一会,问他以后回国了,狗怎么办?

“带回去,给烤鸽作伴,你不是想把烤鸽带到广州吗,正好。”

烤鸽已经是只九岁中年猫了,每天在家躺着,不愿意动弹,只有和她视频时活泼点,她想着等搬完家,把它接过来。以后有只狗,也算有个伴,她同意了。

“取名字了吗?”

“还没,我想了几个。它是弟弟,要跟姐姐的名字嘛,煎饼,烧麦,炸串,怎么样?”

徐澄月眼一黑,“你看下它表情。”

江韫北低头,怀里的小东西耷拉个脑袋,“不乐意啊?那你说你想叫啥?”

徐澄月又一黑,觉得他把身体补回来,心眼丢了。

最后徐澄月给它取名“四圆”,是他们家第四个成员。

搬家一事拖到十二月份才敲定,一个是工作忙,项目无缝衔接,方案一个接一个,她虽然还没独立做方案,但也在其中轮轴转,偶尔还被带教师傅拎去施工组,几乎没停歇。另一个是和江韫北约好,等他圣诞假期回来。她把加班假都攒一块,满心满眼等圣诞。

哪知节前,被他放鸽子了。

一款刚上市的产品出了问题,虽然补救及时,但他作为其中一个小组的组长,假期要留守跟进,以防再出纰漏。

徐澄月在电话里听完他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和叮嘱,很懂事地安慰他没关系,工作重要,反正也快过年了。可挂了电话,她总有股想撒气但不知道往哪撒的感觉,像吹到刚好的气球,捏不破又消不了气。

异地几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因工作取消见面。学生时代随兴成行的假期已经不再是他们这些职场人士的标配,分隔两地见面需要靠各种零散时间凑一块,按他们的工作强度,一年顶多见个两三次,见面后一人一台电脑干活的情况也是有可能。

聚少离多,工作没有多少交集,总不能靠着前面那些年的回忆谈恋爱吧。隐约预想到未来两人的相处模式,她第一次迫切希望他回国。

但也未必会这样,她又乐观地开导自己,项目不可能一直出问题,也不可能一直摁着他们加班,她这里,等再稳定些,或许也能空闲下来。见的次数少没关系,每次待久些就行,熬一熬,几年很快能过去。

她哄着自己,让那气球慢慢瘪下去,打起精神,着手搬家。

她在这间小屋子住了几个月,东西不算多,一箱子衣服,两箱子杂物打包完,房间恢复成刚住进来的样子。她看看自己的家当,又环顾一圈连个挂钩都没贴的房间,猛然发觉,这间屋子只被她当成睡觉的地方,没有一点生活气息,就是一座用砖头水泥堆起来的冰冷建筑。

而后开始反思,她是做建筑设计的,怎么能容许自己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妈妈说工作是为了更好享受生活,她现在要加一句,生活要反哺工作。

她推着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直奔新家。东西收拾好,她立马去商场采买家居装饰和鲜花绿植,花了三个小时布置完,她累得躺在客厅刚铺的地毯上,欣赏新屋。

她给客厅的沙发套上层软绵绵的沙发套,防止以后烤鸽抓坏房东的沙发。茶几下铺了地毯,她有时下班喜欢先在地上躺躺。客厅右边是一面大落地窗,和家里房间的装修相似,她把工作区安在哪,累了就可以看到小区花园。花草植物分散各处,最显眼的地方摆了鲜花,下次江韫北带花回来,可以换上,还买了一个橱柜,放她的木雕,已经摆好了,第一层是各式各样的“江韫北”。

她有点想他了。

她给新屋拍了照,临发给他前又犹豫。还是不让他愧疚了,她退出图片界面,给他发了条“晚安”。

又一年夏天到来,徐澄月在这家设计公司待了两年后,拿到第一个由她独立负责的方案,是一座旧屋改造,房子位于景点附近,客户想改造成民宿。

领导介绍完项目背景,定下第一次和客户开会的时间,给她打气,让她放手干。

徐澄月还处在做项目独立负责人的震惊中,好半晌才磕绊道:“我,我一定好好干!”

领导大笑,“别紧张,是个小方案,你完全可以的。”

送走领导,她开始看项目资料。

民宿是这两年才兴起的,作为连锁酒店、旅馆的替代选择,经济实惠,设计独到,是这类建筑引流的特质之一。徐澄月搜了广州市内排行较前的民宿,对整体风格有个大概了解,准备去实地考察一番。

正巧前些天何意霖约她逛街,她发消息问她有没有意愿,何意霖一口答应,两人把时间定在周六。

大夏天愿意陪她出去踩点而不是待在商场吹空调的朋友,都值得被捧在手心对待。徐澄月一大早起来榨果汁,做果盘,还熬了阿爷给她做的消暑茶包,大包小包去见何意霖。

“你这是踩点呀还是夏游呀?”何意霖拿下她肩上沉甸甸的东西,抽纸巾给她擦汗。

“怕你热嘛,都是消暑的。”

何意霖笑笑,“我们从哪家踩起?”

徐澄月掏出本子,“两个区,早上在天河。”

他们出发早,一早上看了三家,吃过午饭休息好,下午到另一个区又看了几家,风格各不相同,一通观察比较下来,徐澄月心里有了底,晚上补充进准备资料,下周第一次会议基本没问题。

晚上,两人去喝砂锅粥,这才有时间好好聊聊近况。

相比他们上班族,何意霖这个学生相对还是轻松的,虽然时常要赶论文,扎根实验室,给导师干活,但她师门还不错,大家都是乐天派,氛围很欢快,社交简单,整体压力自然小些。

徐澄月能感受到她的状态,以粥代酒替她庆祝,说起自己的,“我呢,还行,虽然班加得很多,但领导不错,同事也不错,除了经常管我们组借人那个B组领导,讨厌得很,其他都很好,而且我拿到第一个全权负责的项目了!”

“我们徐大设计师的首作即将面世,让我们举碗庆祝!”

徐澄月开怀大笑。

“不过这么忙,你和韫北多久见一次面啊?”何意霖问起好友的感情生活,她最近也有开始新恋情的苗头,但以后也有可能异地,她想取取经。

徐澄月叹气,伸出一根手指,“一次,过年到现在,我们就见了一次。而且他还是被临时叫走的,一周都没待全。”

失落和生气交杂一起,团成一个火球,但她不能将火球扔出去,还要自己找来灭火器熄灭。

她没注意到好友的欲言又止,捏紧拳头砸向桌子,“异地要谨慎!”

何意霖不敢再刺激她,咽下询问,打算等她情绪稳定点再咨询。

周一和客户的会议非常顺利,徐澄月把想法和领导沟通后,着手准备第一版方案。但图还没开始画,就病倒了。

应该是周末踩点中暑,回去后就觉得不舒服,心系方案,只草草吃了点药,就不分昼夜画图,画晕了吃药睡觉,清醒了继续画。

就这么撑了一周,第一版方案画完,内部过稿时,她在会议室差点晕倒,领导这才得知她带病工作,强制给她放了假。

婉拒同事要陪她去看病的好意,她强撑起精神到医院。

工作日的医院人满为患,找不到一个休息座位。徐澄月挂完号,只能找一个角落靠着,等这一阵眩晕过去。

又一次从墙壁上滑下来,微微清醒,才发现手机震个不停。

是江韫北的电话。

现在这样,接电话肯定露马脚,惹他担心不说,也容易让自己生出委屈。生病的时候,情绪最不受控,反正也来医院了,挂个水估计明天就好了。她掐掉电话,给他发了在忙的消息。

眯这一会,过了号,只好重新排,这回她不敢走,紧盯着屏幕。等打上吊瓶,已经是傍晚六点。

打针的护士姐姐给找了个座位,她终于能坐着睡一觉。迷迷糊糊睡过去,药效也渐渐起作用,再醒过来,脑袋没那么晕,就是肚子空得很,她一天没吃饭了。

她不好意思麻烦忙碌的医务人员帮她买餐,一个劲忍着。直到旁边座位来了对父子,小孩在吃面包,现烤的,培根芝士味,她忍不住一再侧目。

大概是她的视线太过炽烈,小孩吃到一半,突然抬头,问她:“姐姐,你要不要吃?”他掰了一半。

有些丢脸,徐澄月低头,也不敢应。

小孩爸爸注意到,从袋子里摸出个新的,对小孩说:“我们拿个没吃过的给姐姐吧。”

“姐姐吃。”小孩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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