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吴王府寝殿。

李哲正秉烛夜拆礼物，不过他只是在拆王楚婳送来的礼物，那一摞被鲁力垒放在他的亵裤上的礼物。

将一个个绣有各式形态的两匹马儿的香囊整齐地码放在榻上，从第一个看到最后一个，李哲发现她的绣艺越发精进，马儿的样子越来越栩栩如生。

李哲拿起最后一个凑到鼻尖嗅了嗅，这个香囊应是她新绣好的，上面还沾染着属于她的香味，将香囊贴到脸上，想象着王楚婳正靠在他的怀中，他满足地笑了。

鲁力端着酥山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将军歪头闭眼一脸春意，他浑身瑟缩了一下，闻着酥山散发的凉气，在这燥热的夏夜，他却觉得更冷了。

听到动静，李哲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鲁力极度嫌弃的表情，他目光幽深地瞪着鲁力，语气不善道：“你的脑子又在想象什么神奇玩意？”

已经注意到将军身后铺满榻的香囊，鲁力放下托盘后就从榻角翻出将军换下的原味亵裤。

一直紧盯鲁力的一举一动，不想埋没了人才，李哲幽幽道：“本王还是觉得你很适合做王府的内务总管。”

想起以前将军在南疆就一直忽悠他回长安后做总管，以为将军又想让他净身当太监，然后再让他当内务总管，鲁力悲愤道：“不要，将军还是快快吃了酥山好早歇息。”

最近李哲时常浑身燥热夜不能寐，说要吃些冰冷的东西压一压，鲁力就从厨房寻来了酥山。

再看了一眼满榻的香囊，李哲知道这又将是个难眠的夜晚，于是很听话地吃完酥山。

鲁力见照顾好了将军，收好亵裤就要离开。

李哲叫住了端起托盘就要离开的鲁力，“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当了内务总管，你就可以……”

坚决不被将军的甜言蜜语所诱惑，鲁力将头摇得像旋转的陀螺，“将军还是早点休息，新亵裤都放在榻内侧的老位置了。”

听不得他一直提亵裤，李哲挥手放他离开。

并未收起榻上的香囊，李哲直接躺了上去，钻出香囊的清雅花香，还有股淡淡的暖香将他缠绕包裹，幽蜜的香气扰得他英姿勃发，不堪入眠。

坐起身来，李哲双眼冒着精光，从榻内侧摸出条新亵裤换上，又穿上夜行衣破窗而出。

*

傍晚，王家内院。

王远山下值后先是检查了王楚明的学业，又和王楚婳聊了聊李哲封王的事，最后堵住魂不守舍的赵云曦。

昨夜，赵云曦让王远山歇在了王楚明的院子，她一夜未眠，招来手下一起研究血蛾的事情，最终也无人知道这血蛾会如何害人。

让人防护妥当后拆掉了凉亭，又将木匣严密封存，赵云曦白日里才休息了几个时辰。

“五娘，到底出了何事？”王远山不信赵云曦什么都不知道，她当时那么防备那个木盒，定是知道些什么。

赵云曦思索了许久，想着王远山虽武力不强，但脑子比她好使，终是将她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想那个木匣应是葛双让人送来的，至于木匣里的血蛾到底作何用，我们尚未理出头绪。”

王远山的眉头立即拧成小山头，握拳捶了一下案面，“怎么又是他，真是阴魂不散，这都过了六年，他又出现了，这次绝不能再放过他。”

刚刚王楚婳还和他提及葛双出现在长安，王远山还只当葛双是见不得光的耗子跑出来透气，实际上葛双已经开始动手了。

“这血蛾透着股邪乎劲，我问了一些人，有人说这可能是南疆秘术。”赵云曦继续说着她的发现。

“南疆秘术……”王远山则想得更长远，葛双敢把南疆秘术用到他的家里，这些小人的所图不可谓不大。

赵云曦见他沉吟，知道他在思考更多事，她提醒道：“李哲刚从南疆回来，他还带回一个土司之女，我想去问问她。”

没想到才单单过了一日，他就又要有求于李哲了，王远山微微苦笑了下，“五娘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笑着坐到他身边，挤进他的怀里，赵云曦望着他笑道：“我想夫君像昨日一般唤我娘子。”

捏了捏她的鼻尖，王远山故意不叫，“五娘听错了，为夫不是惯来唤你五娘吗？”

头靠在他的肩上，赵云曦不依不饶道：“夫君，我还要听，我不要只在危险时刻才能听到你的真心话。”

更加搂紧她的肩膀，王远山顺着她道：“好娘子早点歇息，听说你白日里也没睡好。”

“这还差不多。”赵云曦说完凑近他的嘴角亲了亲，然后就闭眼靠在他的肩上不再动弹。

王远山轻拍她的后背，让她安心睡去，门外的夜空中挂着圆圆的月亮，就像他们一家人团聚在一起。

王楚婳从父母住的主院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自己住的桂院，而是到花园中夜走，这是她这几年养成的习惯，每次遇到烦心事，她都会在花园里走走。

父亲知晓她爱到花园里夜走后，专门命人在花园里布置了许多小夜灯，加强对花园的巡夜，王楚婳在花园里夜走并不害怕。

察觉出父母间的异样，特别是父亲沉思的模样，王楚婳心想是不是和昨日送到府中的木匣有关，可父亲并不愿多说。

加之今日给李哲送去祝贺他得封吴王的礼物，王楚婳以为李哲来家中后会来见她，结果他与吴启希不欢而散后就离开了，她知道他定是又误会了吴启希。

可她与吴启希之间并没有什么，而且吴启希能拨冗来家中教阿弟，他们一家更是感激不尽，王楚婳并不愿因为李哲的在意而影响阿弟的学习。

自从李哲从南疆回来，他们都还未好好看看对方，好好说过话，总是在误会，在斗嘴，在生气，望着圆月，王楚婳长叹一口气。

夜间的花园连风儿都是温热的，王楚婳并不怕热，反而觉得很舒服，绕着荷塘多走了几圈，筋疲力竭后她才回了房去休息。

却见临窗的矮榻上，坐垫起了细微褶皱，茶水被喝光了，榻案上留有一颗红艳的玛瑙珠子。

举着玛瑙珠子在灯火下仔细看了看，王楚婳唤来碧英，“我回来前，可有人进来过？”

一直守在桂院的碧英摇头，“未曾有人来过，也无人进小姐的房间。”

放在腰后的手不断揉搓着圆珠子，王楚婳点点头说自己要歇息了。

王楚婳坐在矮榻边，用手探过坐垫表面，尚有一丝温热，她望着远处的床榻出神，来人应该是李哲。

上一世，李哲打完胜仗后，有时会在夜里自己先偷偷赶回来给她惊喜，他还总爱送她各种宝石，但是珍珠居多。

想象着李哲坐在矮榻上等着她回来，结果她流连在花园里迟迟不归，他气急败坏地躺在那里翻来覆去，还喝光了她的茶水，最终只留下一颗玛瑙珠子证明他来过。

捂嘴笑起来，王楚婳觉得他真是太可爱了，想着明日就要进宫赴宴，她定要好好和李哲说话，也不再忧心葛双的再次现身，躺下后她很快睡下。

李哲在王楚婳房中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来，只是没想到他会被老师给请去。

他以为老师会说他没有君子之仪，让他以后不要再做夜探香闺的事，稀奇的是老师忍住没提这事，而是问起了南疆秘术的事。

月影下青竹摇曳出阵阵凉风，散去白日的暑气。

听老师简单描述了过程，李哲点头答应下来，“木金花于哲有恩，她暂住王府里，明日有宫宴，后日哲亲自带她来府上。”

原以为李哲会拿这事相要挟，让自己同意他和婳婳来往，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同意了下来，王远山心想自己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笑道：“那就麻烦吴王了。”

李哲却马上叉手行礼，“老师折煞学生了，这是哲该做的，只是哲也有个不情之请。”

刚刚还为自己误会他而脸臊，没想到他转眼就要露出狐狸尾巴，王远山目光沉沉地望向他，等着他开价。

见老师面露不愉，意识到老师是误会自己了，李哲马上解释，“哲是想取代吴启希教授楚明弟武艺。”

王远山摇头，“能准许你一起教楚明已是我的底线，启希这孩子一直尽心尽力教导楚明，我找不出理由要赶走他。”

李哲抿唇，不甘道：“老师，哲已经回来了，难道就不能让大家各归其位？”

“那你该在什么位置，启希又该在什么位置？”王远山盯着他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并没有退缩，李哲抬头挺胸，双眼坚定，认真道：“能常进王家大门的人是我，吴启希只是一个贵客。”

王远山又摇了摇头，“你还年轻，经历的风雨并不多，等看够长安的温柔富贵花，你未必还会看重婳婳这朵小花。”

“李哲心中只有王楚婳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李哲丝毫不退缩地说出自己的心意。

“我相信你现在心中有她，但作为她的阿爷，我并不放心把她交给你。”王远山并没有和他绕圈子，说话直截了当。

李哲凝眉不语，终是泄气，然后鼓足勇气问：“那哲要怎么做，您才会信任我？”

再次摇头，王远山笑道：“这不是你自身的问题，等你以后有了女儿，你就会体味到我的心情。”

王远山说完，拍了拍李哲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

足尖点地，李哲飞升到竹顶，足尖轻点竹叶，他望向桂院的方位，她的房间里已经燃起了灯。

老师既说不关他自身的问题，可老师为什么又满意吴启希呢？

李哲可不会就被老师的三两句否认给击败，他会证明自己比吴启希更靠谱。

作者有话要说：　　靠谱男人.李哲：女人，快给本王点收藏，本王好去哄老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