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堪称从容地离开了港.黑的大厦。
毕竟在太宰治叛逃的消息还未于里世界扬开的当下,精于审时度势的森首领还没有为了保证港.黑威严从而和他们撕破脸皮的必要。
路上他们还收到了织田作担忧的问询信息,于是太宰治约了他在第二天见面再聊。
而这份表面的从容一直延续到了他们回到家的那一刻。
而后人偶的表情就肉眼可见的虚弱起来,身形靠着门刚滑下几分便被早就察觉到的太宰治一把捞住。
哪怕阿散这一路上掩饰的很好,但到底是瞒不过和他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太宰治。
纵然一开始见到从昏迷中醒过来的阿散让他一时高兴地忽略了一些细节,但他很快就在回来的路上注意到了人偶那几分,意味不详的,不同寻常。
“那个特异点到底怎么回事?!”感受着怀中人偶泛着凉意的异常体温,太宰治咬着牙,难得露出几分慌乱不安,“我以为你醒过来了就……但是你现在连正常的体温都维持不了了吗?”
真的是很少见的表情呢……阿散在心底叹了口气,只是眼下却也只能对那不安下潜藏着的脆弱希冀说声抱歉。
“以现在的状态,我大概没办法清醒太久了,甚至于我现在其实不该醒的。”感受着身体因受损以及缺少运行能量而产生的巨大空洞感,人偶反而笑了笑,“但是为了让太宰安心点,我还是努力了一下。”
联系到太宰治适才的话语,阿散回忆着记忆中的场景:“那个,原来是叫特异点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那股力量非常排斥我。”
“而且它来的时机真的太不巧了。”讲到这的阿散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抱怨,“本来那场战斗就很耗能,这下子为了不被它摧毁是真的被掏空了。”
“所以你现在?”意识到某种可能性的太宰治瞳孔猛缩。
太宰治怀抱的力度不自觉更紧,隐隐带着点想要抓住些什么的恐慌意味。
被抓紧的阿散本人反倒语气显出些安抚意味:“别担心,还好有兰堂的力量帮忙,再加上你及时化解了那股力量,所以我受损不算特别严重,还在自愈能恢复的范畴,只是需要一定时间。”
“但比较麻烦的是……以现在的能量获取效率和需求量,在自愈的同时如果我还想要维持住身体的日常运行的话,就有些入不敷出了。”阿散叹了口气,“所以我之后可能要休眠一段时间了。”
“没有别的办法吗?如果只是能量的话,电能?异能?无论你要哪种,我一定能——”
未尽的不甘话语湮没于人偶柔软却满含歉意的注视中。
这些要是有用,人偶现在也就不会选择休眠了?
“……你不是神明造出的人偶吗?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太宰治哑着声音,几近无理取闹般控诉着,语句破碎到最后却没办法再多说一个字。
这样的太宰让阿散难过。
人偶其实对自己的身体状态没什么所谓,被迫休眠的选择更多是让他遗憾于暂时不能陪着人类了。毕竟没有自己盯着,阿散对太宰治之后的生活着实是倍感担忧。
只是现在……
阿散努力从太宰治越发紧密的拥抱中支起身体,解开太宰治脸上绷带的同时扣着人类的后颈往下压了压,于是人偶因不再能维持体温而泛凉的柔软脸颊挨上了人类温热的面庞。
切实的肢体接触能给予人类更多更踏实的安全感,而人偶对此深信不疑。
他轻轻蹭了蹭对方的脸颊,话语中带着不自觉地轻哄,却也不改其中的认真意味:“对不起,但是没事的,太宰,我只是需要睡个久一点的觉而已。这种程度的伤势,我想,大概需要两年的时间。”
“……两年吗。”太宰治把头埋进阿散的肩颈,喑哑的话语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会想办法的,不需要两年,我会去找能治你的医生,一年半也好,一年也好,我一定会让你早点醒过来的。”
“当然,我相信太宰!”
腰间的双臂不舍般缠得更紧。
“那么太宰,晚安啦!”
“……晚安,阿散。”
而后屋内再听不见第二人的呼吸声响。
————————————————
第二天。
Lupin酒吧。
太宰治应约去见了织田作之助。
在mimic那天的最后,是唯一清醒的织田作把他们两个带了回去。
结果太宰治先醒来后,了解完情况看见依然昏迷着的阿散,当即独自去了港.黑大厦。
而后没多久阿散也醒了,追着太宰治也离开了。
但现在,看着眼前独自赴约的太宰治,织田作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
他约的是太宰和阿散两个人,但……
没等织田作问出声,太宰治先开了口:“你那边怎么样?”
于是织田作把问题吞了回去:“武装侦探社确实很靠谱。原来的住处不算安全,他们甚至还帮我们物色了新的住处。”
“……所以阿散他现在还好吗?”织田作有些担忧地问道。
太宰治晃了晃酒杯,面色和语气都是和话语内容不符的平静:“他伤得太重,昨天醒过来就已经是在强撑了,所以现在又睡着了。”
“那个时候的异能特异点……”织田作皱紧了眉,思及当时的情形还是疑惑不已,“我在那个时候确认过,纪德确实死了,但是为什么?哪怕他死了特异点也还在持续,甚至还有加强的迹象!如果不是你后来——”
“是啊。”太宰治想到当时的情形,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而且,为什么它独独会去攻击阿散?这并不是以的往出现记录里异能特异点会出现的现象。”
一瞬间无数猜测涌上心头,但这些也不过是无能为力下的胡思乱想。
人偶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太宰治虽然早就有在隐秘地寻找能够修理治疗人偶的途径,却一直毫无进度。
以至于到了人偶真实受创的现在,太宰治能做的只有自嘲和等待。
察觉到太宰治的低沉情绪,织田作忍不住有些担忧。
而太宰治也马上注意到了织田作的担忧目光,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开玩笑般漫不经心道,“放心吧,问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只是睡个两年而已,睡醒了就好了。”
也不知这话是在安慰织田作还是安慰自己的成分更多。
“……要睡两年吗?”织田作皱了皱眉,显然没把这看似随意的答复真当玩笑听。
“是啊,医生是这么说的。”太宰治笑了笑,“那可是现在能找到的唯一的医生了,想来也只能相信了吧?”
“这样吗?”织田作不再多问,也不好奇所谓的“唯一的医生”的说法,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武侦里有人希望能和你们见一面。”
“嗯?”太宰治挑了挑眉,“尾款我应该早就打过去了吧?他们还有什么事吗?总不能是钱不够吧?我可是加倍给的。”
织田作摇了摇头:“那应该不会?具体我虽然不清楚,不过他并不是以武侦侦探社的名义,而是个人的名义想见你们。而且他说你一定会想知道的……是有关阿散的事。”
听到关键词,原本兴趣寥寥的太宰治顿了顿:“那我确实有些好奇起来了,他是谁?”
“邀请的人名字叫江户川乱步,这是他给的时间和地点。”织田作递了张纸条过去,“不过他说要是不放心你来安排时间地点也可以。”
“没什么不放心的。”
见太宰治接过纸条,织田作喝了口酒,再开口,却是难得的严肃神情:“太宰,我决定叛逃港.黑了。”
“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救人的这一方?”
一改往日的分寸感做出这种邀请显然让织田作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但他还是继续道。
“我能看得出来,太宰你一直在寻找什么对吧?如果在港.黑这么久都没找到的话,不如去另一边看看吧?”他顿了顿,想到如今的阿散,还是犹豫着继续,“以阿散的性格,他应该也会更喜欢另一边的生活。”
太宰治只手托着下巴,他没有直接回答:“以我的履历,想洗白可不容易。”
仿佛委婉的拒绝,但织田作笑了,他知道这是太宰治在认真考虑的意思:“没关系,嗯,洗白履历的事我们可以拜托安吾,就当他之前骗我们的赔罪。”
“哈哈,那我都忍不住有点同情安吾了,织田作你太坏了,安吾怕是又要愁掉一地头发了,啧啧啧,离他们那个光头上司又近一步喽。”
————————————————
人偶休眠的第三天。
一家咖啡厅。
太宰治推开门,目光迅速锁定在一个靠窗的角落。
那边坐着两个人,一位是他之前在武装侦探社见过的娃娃脸侦探,想来就是江户川乱步本人了,而另一位——
烟灰色短发,下垂眼,冷静的学者气质和富于锻炼的肌肉线条融合在一起显出种矛盾的和谐。
是个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