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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栾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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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顺琼回客栈时,邱韫之正走出来。

他似看出她心中烦闷,便问了句:“怎么了?”

“邱韫之。”李顺琼见他神色温和,不知怎的想起他往日那些一晃而过的气郁眼神。

他是如何将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都掩藏得这么好。

有的时候觉得他性子温和得像江南水乡的小公子,一言一行皆是彬彬有礼,恭俭温良;有时又让她觉得颇为狠厉无情,就如他那把长剑般,漂亮却锋锐,挨不得摸不得,生怕哪日伤了自己的手。

“你郁闷难消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她问。

“我会做什么?”他低眉,似是极认真的思考起来。

半晌。

他拧着眉,苦恼道:“我大抵会……练剑吧。”

李顺琼诧异:“只练剑?”

“感觉练剑的时候没人打扰,最自在。”邱韫之理所当然道。

他看着李顺琼微垂的嘴角,问:“你不高兴么?”

“无事,只是问问。”

李顺琼绕过他,径直向客栈里走去。李家的事也不便向外人道起。

邱韫之追上她:“郎砚观要去处理一些事情,我们要在栾州待上三日。”

“三日?”李顺琼闻言一喜。

这样好歹有些时间处理李家的那间铺子了。

她立即转身又朝长街跑去:“邱宗主,多谢了!”

“你可是要去做什么?”邱韫之见她神色变换之快,禁不住问道。

“去张氏商行。”李顺琼回过头,看了邱韫之几眼。

她不知又想到什么,朝邱韫之招招手:“邱韫之,你可要与我一起?”

邱韫之没问她要去做什么,只是乖顺地点点头:“好。”

他眉眼弯弯,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弧,向来清清淡淡的眼神变得柔和,看上去开心得不得了。

李顺琼被他这种情绪感染,噗哧一笑:“你怎么这么高兴?”

其实邱韫之从道观回来后心情就一直低落。

那块姻缘牌其实是几年他路过栾州时,偶然听闻清元观的姻缘牌灵得很,便亲自求了一块仔仔细细地挂在那老树上。

他在那老树下站了整整一日,站至霜重夜寒。

直到有道士来赶他:“善人,还请尽快下山吧。清元观要关门了。”

邱韫之看着老树最高处的那一抹红影,在夜色下殷红如血。

很是醒目。

可姻缘牌上一个字也没有。

他不知写下什么,是要求两人早日相逢么?可他又不甘于此,但是更多的,他只敢想想。

生怕提笔写下,便亵渎了她。

他想,若是诸位神仙神通广大,必能看透他心中所求和那些不敢诉诸口的隐秘。

邱韫之再三祈求。

他最后朝那老树深深一跪。

那道士似是于心不忍,走到他身边道:“善人,你如此心诚,定会实现心中所求之事。”

“谢道君。”他低声道。

寒夜,半月中他的影子被映在正中,月色洒在他身上,衬得身形愈发清瘦孤寂。薄剑在石板上不小心刮到,随即便被他提起,像是怕声音惊扰了天上人。

道士看他离去的身影,不禁叹了句:“痴人。”

可邱韫之再次来到清元观时,却看到他的姻缘牌被风吹落,摇摇无依地掉落在地上,残破不堪。

邱韫之怔忡地看着那块牌子。

心绪起伏,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一看到李顺琼站在他面前,朝他招了招手——他突然就宁静下来,止不住的欢快。

邱韫之说:“想去干些别的。”

“那就要劳烦邱宗主跟我走一趟了。”李顺琼笑意盈盈,指着不远处的张氏商行道,“你可知这张氏商行的规矩?”

邱韫之脑中闪过一些曾听过的传闻,他低眉猜测道:“张氏商行的掌柜不见外客?”

“嗯。这商行现在只与老客户打交道,或者与老客户介绍的人做交易。我之前曾听说郎家与张氏商行有过几笔生意,现下郎大人不在,不如你扮作郎砚观,跟我一起去?”

“那你扮作什么?”邱韫之眸色愈深,他眼神中波光荡漾,将那把薄剑掩于宽广长袖中——已然开始扮成郎砚观的模样。

“郎砚观可没有兄弟姐妹。”他提醒道。

李顺琼故意逗他:“那我扮作远房的好不好?”

邱韫之扭过头去不看她。

“好好,没想占你便宜。你我扮作一时夫妻,去会会着张氏商行的掌柜如何?”

“你若是不愿,尽管说,我不强求。”李顺琼道。

邱韫之走到李顺琼身边,抬眼看着那张氏商行:“走吧。”

他弯起手臂,示意李顺琼。

“多谢邱宗主。”李顺琼顺势挽上他的手臂。

剑柄抵在她手臂上,透着一股凉意。

邱韫之似是察觉到剑柄硌着,于是另一只手伸进衣袖里面打算拿出来。在手掌触上剑柄时,指尖却率先隔着布料碰到她的手臂。

他的指尖更冷,像十二月底的雪。

李顺琼感觉到他的指尖颤抖了一瞬,随即快速地蜷缩回去握住了剑柄。

他抽出长剑。

“走吧。”

二人走进商行,小二便走了过来。

“两位贵人,请问是哪家来做生意的?”

李顺琼:“郎家。”

“原来是郎家的公子。”小二慌忙道,“这位便是郎夫人吧?”

“我们是来找张掌柜谈生意的,麻烦你跟张掌柜说一声。”李顺琼笑道。

小二忙不迭答应:“那请两位先等着,我去跟咱掌柜说。”

一刻钟后。

小二将李顺琼和邱韫之迎进一间茶室。

张掌柜名张相旬,年方三十,是京城张家的独子。京城张家经商起家,后面日益壮大,开的商铺覆盖六州,现已是商道第一等。而张相旬,十五岁便开始在张家掌事,此人行商手段果决狠辣,但处事圆滑老练,与他打交道少有亏损。

张相旬靠坐于茶案后,正执一把白扇轻轻摇着。

他姿容俊美,神态自若,拢着月白色的银花纹外袍,端着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

郎家与张氏合作时,郎砚观并未出面,因此张相旬不知郎砚观的真正面貌。

“郎大人亲自来,可是有什么大买卖?”张相旬直起身子,兴致高涨。

“让我夫人说吧,她主家。”邱韫之道。

“郎夫人主家?”张相旬挑眉,看向李顺琼, “之前倒没听过郎大人娶妻的消息。”

“只是先订婚,还没发婚帖呢。”李顺琼微微一笑,挽得更紧了些,“到时候一定给张大人发,还请您务必来。”

邱韫之身体僵直,面色却沉稳,他颔首应着。

“行!”张相旬哈哈大笑,鼓起掌来,“那我便提前恭贺二位了。”

“说生意吧,生意要紧。二位来也不是专门告诉我订婚的事吧?”

李顺琼开门见山,直言道:“张大人可愿与李家合作?”

“李家?哪个李家?”

张相旬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很是惬意。

“陶瓷十二家里的李家。”

张相旬皱起眉,努力想了想。

“是那个……排末尾,在重州的李家?”他有点印象。

张相旬似笑非笑地放下扇子,嘴里发出不屑的笑声:“凭什么?一看就……赚不到钱呢。”

“我为何要做这亏本买卖。”

他的声音温和,甚至称得上温柔,可又令人无端感觉到一股寒意上身。

“我知您是看价而行,但我相信李家不会让您失望。”

李顺琼神色从容,没有被张相旬的话所退。

“燕家至今出售的陶艺品,李家也能做得出,且能做得更好。燕家卖得多,也只是看在燕家的名头上罢了。而李家只需燕家价格的一半,如若借了您张家的东风,获利后你我六四分。您若不信,我待会儿送一套过来给您看,到时候与燕家的一比便知。”

“听起来,李家到最后可能丝毫不赚。”

张相旬眯起眼来,他仔细地盯着李顺琼的表情,像是想从中盯出什么来。可李顺琼神色淡然,眉目未动。

“能与张家结交,或可以从中拓展其他人脉,这些对李家来说已是足够。”

李家基业不薄,只是大都人脉见前几家势大,便纷纷与李家断了生意往来,只余几家一直在的老主顾。它现在便是苦于结交不了旁的人脉,而张氏或可一解。

“先送过来吧,让我瞧瞧再谈。”张相旬最终道。

“不过,郎夫人是李家人?如此帮李家。”张相旬那道探寻的目光再次袭来。

李顺琼:“我是李家人。”

张相旬扭头便对邱韫之道:“郎大人,那你们是如何相识的?据我所知,两家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隔了有好几大州呢。”

李顺琼已接过邱韫之的话,对答如流:“几月前夫君来李家与我阿父谈生意,我俩一见钟情,便知这是天定良缘。”

邱韫之木着脸:“嗯。”

“夫君”二字从李顺琼嘴里说出来,在邱韫之耳里便变成了两个勾子,勾得他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可他又丝毫不能在面上露出来,只能拼命忍着。他只能告诉自己,是假的。

前几个月去李家的人是真的郎砚观,不是邱韫之。

邱韫之念及此,竟发现自己对郎砚观生了嫉妒。

张相旬勾起唇:“那便再次祝二位永结同心了。”

“谢张大人,我们住的客栈来此不远,来时匆忙,我这便回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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