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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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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阴霾不见日头,沉沉的雪片落在官道上,路旁上了风灯。

叶采苓顾不上休息,已经一路夙夜狂奔。自从离开甘州,她便未曾歇息,只想尽快将证物递回京。

风雪中她感到袖中有一物在硌着她,触及发现是火石。

——是那日在军营中查勘之时,军中一名行伍长赠予她的。

她那日前去边塞兵营,起初屡屡碰壁。

玄甲军的兵士们,一部分前去边塞巡守,留在营地的却都只顾着修缮营帐。听闻她是京中来的,也并不多讲话。

态度有些麻木。

还是一位伍长看不下去,悄悄将她拉到一边,道:“这位姑娘,我知晓你是出于好意,但没用的。”

“你绕了许多弯子来问,但我猜,你们就是要查军需棉衣可有克扣,是么?”

叶采苓一顿,只默默点头。

“那我便直说,当初下发的那棉衣只絮一层薄棉,余下的都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芦蓿。”

伍长道:“穿着那衣服,去边塞巡守,能直接冻死人。换班的时候,我们方发现有人身体都僵了。”

“如此,主将并不管事么?”

“兄弟们已经想过办法了。”伍长摇头:“我们找主将报过许多次,还找过那位甘州县衙的何泊山。只是,泊山兄说是去甘州寻人,却是再也没有回来,连书信也不曾回了。”

“谁?何泊山,他的官职可是主簿?”叶采苓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正是。”

伍长见她认识何主簿,更觉得亲切了些。摇头叹息道。

“活生生的人哪,没有死在战场上,先因为身上的衣裳死了。谁能甘心哪?”

“那日何主簿来营里,听兄弟们这么说了,便说要查。后来又要了纸笔,带着书信走了。”

伍长语气沉重。

“后来天气越发寒,没见何主簿回来,我们便遣人去中帐报过。也闹过。”

他左右望望,方压低声音道:“那些人没有回来。说是被当成反贼拿下了。”

叶采苓了然。怪不得兵营里的人都三缄其口。想来是之前动过上报的念头,却被压下,大抵是心寒了。

伍长拧着眉头在她一旁站着,不多时道:“叶女官,外头苦寒。你们也早些离开吧。”

叶采苓顺着他的目光向遥远的天际看去。

地平线上阴沉的云团正在飘过来。

伍长犹豫了一下,回身去营帐里取了一块火石,交到她手里。

“此地苦寒。当早日返京。我们已经知晓有人愿意帮我们,但天高皇帝远,在甘州这个地界,只能听主将的。”

“主将的眼睛只盯着上面的官,却不曾低下看看我们这些寻常的小卒。”

“走罢,这里并不只有我。若是走漏风声,怕是回不去了。”

伍长所言非虚。

叶采苓在这里站的一会子工夫,方才并未理她的那些兵士里,却有人已经反复抬头打量起来了。

人心不会是齐的,若有人去报信呢?

听伍长那话,主将已经将先前兵士们讨说法的事情定性为哗变,连着冻死的兵士也只上报成因为哗变而死亡的。

她抿唇立在那里,感到久违的无力。

此地上下铁板一块,而现在身处甘州的何主簿是否已经被杀?

似乎已经听到有脚步声,电光火石之间,她忽地盯住伍长。

“我还有一事,何主簿调查的时候,可有备份信文?”

伍长一拍脑门。

“说不定是有的。走,我带你去营帐里看看。”

营帐里不甚明亮。

为了最大限度抵御寒风,兵士们除了用下发的油布搭起篷子,上面又盖了些各色布料。

叶采苓呼吸着有些账内有些浊闷的空气,点起了油灯。

她低头在地上翻找着,果然,这里有一个包的极好的包裹。

主人很用心,细致地将里面的物品分门别类放了。

她伸手触摸包裹里的证物,有几分颤抖。

“女官?叶女官?”

伍长声音有些慌张:“巡查的兵卒来了,你且不要出声,要记得藏好。”

叶采苓低头翻着那包裹,闷闷地应声。

勉力收拾好情绪。

她抬眼,眼眶有些湿润,但眼底却一改这几日的忧色,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账本里密密麻麻地。记着的正是甘州实际领用物资的情况。

“大周十八年五月,县衙支取五匹棉,实际领用二十匹,记录在册。”

“秋日军需到货,已由县令验收合格,但实际兵士服装仅用单针缝制。所用布料单薄易损。”

“留样一件。”

“冬日棉衣尚未验收。并未确认供应质量,已发现有棉花发霉情况,留样。”

这账本下面,压着的便是何泊山留样的包裹。

这是极有力的物证,若能带回京中,定有大用。

她长舒一口气。

甘州并非她想象中的上下沆瀣一气,仍有人在为民请命。

所幸那日在甘州城,她谨慎的没有透露口风。那日见到的,绝对不会是留下账本的人。两人所关心的事件都不同,甘州城那位何主簿,不断在试探她。

而今日透过这账本,她读到的,则更像民众口中的那个真实的何主簿。

为民请命。

何泊山。

家国需要有人照亮,他便以身去燃那盏风灯。

她抬起眼,望着伍长,神色笃定。

“你们且等着好消息。先不要走露风声。”

“我有把握,此事能顺利敲定。”

*

京外,一驾马车正在疾行。

叶采苓从兵营出来,便星夜兼程往回赶。

她要回来上报。

路上,她曾在京外驿站停留了片刻。仔细看过邮报,却发现并没有京中传给她的消息。

谢泓往常会给她及时回应的,但这几日来信终止了。而自己日常上报消息给温道盈,她也没有回应。

但此时已经容不得她多想。

眼见着入冬气候只会一天寒似一天,一定要尽早把消息报上去。

回到住所已是子时。

她整夜未合眼,次日一早便去长公主府拜会。去之前没有忘记叮嘱侍女,及时去谢府报消息。

长公主今日神色有些倦意,叶采苓敛目拜见过,只将一物呈上。

长公主带着些疑惑,身后的婢女接过去看了。

那是一件军中的棉衣,几乎都是完全破损了。

“这是军中实际穿着的服制。”叶采苓道。

“这……能抵御寒风么?”长公主迟疑。

“自然是不能。”

叶采苓沉声报上。

“……这便是我这些日子在甘州所见。但甘州此案牵扯深远,我只能将疑点先一一列明。”

长公主以手支颐。

眉目间极为沉重,她轻叹一口气。

“越临近年关,事务是越繁杂。也越不太平。”

“正是。明日早朝,可需要我将棉衣案的查勘结果报给温女官,由她上奏?”叶采苓道:“今日之事合该由温女官上报的,只是下官昨日抵京,却并未与温女官联络上。”

其实与谢泓也没有联络上,但这话与今日之事无关,她便也并未与长公主说。

长公主仿佛忽地回过神来。望着她,只摇摇头。

“近日朝中不太平。你且不要上朝。我见小温也并不像……不知怎么的,太后那边却……”

她忽地住口,像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敛目转回不动声色的样子。

道:“你且回去吧。”

叶采苓深深地向长公主拜下。

“将士们苦守边塞,是为了大周安定,朝廷切不可辜其忠诚。采苓恳请长公主,彻查此事。”

长公主微微点头。

过了一会儿又叹口气,则是唤了一名侍女过来。

“谢学士他,还在太后那边么?”

侍女点点头。

“温女官在那边哭诉,现下太后尚未放人。”

温道盈步履匆匆地进了太后所在的慈宁宫。

皇后、太后,与外臣谢泓。此刻这些人都聚在这里,看着有些奇怪。

温道盈心里却是了然。

迎着谢泓寒冷的眼神,她只楚楚可怜地跪在殿中,向上首的两位行了跪礼。

“温女官且起。”

太后带着些宽慰之意对她讲,转到谢泓那边。

“谢学士——”

谢泓冷着脸,就像没有见到身边的温道盈一样。

温道盈求赐婚,竟然求到太后这里,他着实没有想到。况且他就算求娶,求的也不会是此人。

“小温,你与谢泓自幼有缘。不是么?”太后温声道。

温道盈不用看,便知道太后手里摩挲的,正是那块云州寻来的羊脂玉牌。

她点头称是。

谢泓目光霜雪一样冰寒,抬头瞥了一眼那物便径直低眉,移开目光。

“承蒙太后恩典。但微臣与她,并无瓜葛。”

太后眼神移向温道盈,她胸有成竹,只道:“臣女幼时在云州。云州有一处原野,名唤枫心原。”

“幼时曾与谢学士常在那原野嬉闹。自幼……青梅竹马。”

“笑话,我与谁青梅竹马,我自己能不记得么?”

太后只微微按下话头,语气带着些沉肃。

“这几日适逢瑞鹤宴,钦天监已有表文,瑞鹤宴前后,正宜婚配。都是好日子。”

“朝中合该有一场门当户对的大婚了。”

自从见了那玉佩,太后行事便异乎寻常地果决。

谢泓抿着唇,仿佛未曾听见一样。

对于臣子,这已经是有些失礼的表现了。

但他端直脊背,并未作答。

*

叶采苓报完便回到她在京中的住所。

行月茶楼的小厮赶忙前来接过她手中的包袱,热切道:“怎的主子独自一人回来了?”

叶采苓眉头微蹙。

“静霜她们没有回来么?”

为了尽快赶路,她将车马托付给了婢女静霜,又将谢泓带来的伍师傅也托给她。

心想着一路有伍师傅的保护,也是稳妥的。

如今她回京之后,也过了一天一夜,这两个人怎的还没有回来?会不会是,路上出了些事。

叶采苓心里又有些忧愁,便又吩咐道:“启程。我们且去谢府。”

是谢泓寻到的镖局,请来的伍师傅,他应该有联络到镖局的方法。

只是谢府宅院出人意料地紧闭。

那门童认得叶采苓,却有几分苦恼地挠挠头。

“叶姑娘,并不是我不让你进。”

“实在是近些日子府里下了死命令,主子不见客,不出行。”

“怎会如此?”

叶采苓怔住。

门童好心,又补上一句:“并不是针对姑娘,而是所有人都如此的。自从主子前日被召入宫中,就再没有回音了。”

“如此,多谢你。”

她怀着重重疑虑,也只能先行离去。

再回茶楼,却见一只信鸟,身上被箭矢射中,已是死亡。就像有人刻意不让她根据信鸟找到来源一样。

她拆下信鸟腿上的传信筒,心已经提了起来,与甘州如出一辙的信筒,是枢兰人。

写汉字的笔触不甚纯熟。

内容却叫人触目惊心。

伍师傅与静霜未死,但他们在对方的手上。

那人以两条人命为要挟,要她带着账本送回甘州。

此事尚未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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